莫舒泰心中此般描述着,越想越觉出奇怪,这种莫名其妙又若即若离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这张照片,好像在什么地方。。
!
陈树!墓场!小女孩!
莫舒泰此刻的惊愕非能以笔墨所形容,如泉涌入大脑的记忆让他如遭棒喝,一瞬间惊醒,明白过来庄邪口中所说这个小女孩与他的牵扯是什么——这张不正是在监房内陈树给他看的照片,照片上那个不正是他追逐钟鸣鼎当晚翻找的纸桶的主人,那个被撞死之后家里人得到了一大笔赔款,还因此被葬到了市内数一数二的豪华墓场的小女孩!
一个死人!
一点想通,就如同在莫舒泰的大脑中按下了一个解谜的按钮,催动一片亮光,借着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点状辐射开去,将脑中几个零碎的线索串成了通透光明的一片,像拂晓时那道道圣剑一般穿透力十足的晨光般,驱散了近来一直笼罩在他头脑上,却因为屡屡忙于生死奔走而无暇理会的厚实迷雾——那个认罪态度良好、赔款十分豪爽的富豪,就是钟天熙。他撞死了这个无辜的小女孩,因为“迷信”,害怕“报应”,所以才尽全力的弥补,但他还觉不够,很可能这不是什么单纯的事故,而是酒驾、超速或者疲劳驾驶云云,总之就是钟天熙认为自己的错对死者的冤魂来说,不足以用金钱填平,但自己苦于集团和自身利益,无法站出来公开认罪道歉,所以才躲避到了海外,就是怕小女孩会追魂索命。
看见莫舒泰舒展又拧起的眉头,和眼神中忽隐忽现的亮光,庄邪两手一摊,笑盈盈地说:“看来我是不用多费唇舌了。看来小逸说的没错,你看起来虽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脑子里却出人意料地灵光。”
莫舒泰此前自以为前事已经暂告一段落,却没想到现在兜兜转转,事情竟然又回到了钟鸣鼎身上,虽然他只是间接地被牵扯进来,但唇亡尚且齿寒,何况现在牙龈受到了威胁?心中长叹一声,莫舒泰百感交集,看来柳还望说得对,自己不是孤星转世,就是扫把星投胎。
“你说的生意到底是什么?要帮伯父除灵的话,你们自己上门洽谈就好了,没必要找我搭桥吧——我跟鸣鼎关系好,可不代表我跟伯父也说得上话。”
见莫舒泰口吻严肃,语气变冷,庄邪知道他已然入戏,满意一笑,说:“我们不想只做这么一单零散生意,我们要钟天熙以大价钱与我司签约,由我司向他提供唯一、终身的除灵安保。”
“哈?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吧,伯父既然那么怕小女孩的冤魂,你们只要出手摆平,后面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么?”
“恩?你身边的那个恶鬼没跟你好好说过地府移民的细则?”
莫舒泰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撇过脸去看了柳还望一眼,只见后者不耐烦地翻着白眼,一副“老子早就说了你没听进脑而已”的厌倦神色,似乎是不愿张嘴多讲。
庄邪见状,笑着解围,说:“那个女孩是意外死,不会立刻在地府中拿到合法身份,而会在阎王殿挂上索命的差事,等着害死他们的人死掉才能去索命——听明白了吗,虽然他们是有权追索性命,但只能在地府被动等待,不能上人界主动害人。虽然临时,但毕竟是合法公魂,我们这帮除灵师怎么可能上门招惹?”
“这。。”莫舒泰一手捏着下巴,脑筋一转,说:“那你们干脆到路上抓几只游魂野鬼灭给伯父看不就好了?这样展示过你们除灵的手段,相信伯父也不会认为你们是江湖骗子。”
庄邪轻轻摇头,头部摆动的幅度左右都不超过15度,清晰地表达了自己否定的意思,又不会显得太过无礼。
“像钟天熙这样的大商人,他们会非常执着于自身的利益,由此也会执着于对自身利益做出自认为最合理最正确的判断。这就意味着,如果我们只是胡乱抓几只鬼来灭给他看,他根本不会动容——他本来就认为世间有鬼,且鬼会害人,所以对于这种事,一直心怀敬畏,为求平安,大大小小的事做了不少。这就好比一个人怕家里有老鼠,又是撒药,又是放夹,这样一个准备完全的人,你为了推销自己的手段,跑到几条街外抓只老鼠处死给他看,他会动心吗?说到底,那只是他了解且又不会对他造成真实威胁的危险罢了。”
庄邪的右手搭到沙由精木雕刻而成的扶手上,修长的手指依次敲着被打磨抛光处理后平滑得像是一块璞玉的木面,富有节奏的“哆哆”声在一时间静默下来的宽阔室内激起了沉闷的回响。
“为了让钟天熙相信,我们设下了一个饵。只是很可惜,那道完美的饵。”
庄邪说着,咧开的嘴角不经意间往上吊起,将原先那道迷人的新月绞成了锋利的弯刀,嗖嗖地往外渗着令人心生畏惧的寒意。
“被你给毁了,莫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