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轻风瞟了沙上默不作声的两人一眼,话锋一转,又切回普通话向衬衫少年问。
衬衫少年眉头轻皱,王轻风说到这里特意换回普通话,显然是为了让自己两个同伴也能听懂,正思忖他有何用意,王轻风却不给他时间,又接口道:“今天那个白先生切下彩虹头手臂的过程中,既没有画符、取符、念咒、掐诀,也没有散出什么法力的气息,只一个瞬间就晃到了彩虹头背后,又无声无息地就齐整地取下了他的左臂——这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
“意味着什么?你倒是说啊!”黑色卫衣本就看王轻风不惯,他那胸有成竹的傲慢口吻听在耳里更是有如鹅毛刮耳,一时忍不住,高声抢过衬衫少年的话柄问道。
“呵。意味着那些动作,都是老头仅用肉体能力完成的。”
“什么?!!”
被王轻风抛出的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对于室内俱是世家出身的另外三人来说却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就连那个一直缄口不言的年轻人,此刻也再按捺不住,被激得跟黑色卫衣一同惊呼起来——他们很清楚,假若王轻风所言非虚,那那个老头的确非比寻常得让人生畏,尽管老头的实力和他公布的规则并无逻辑上的关联,但单就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就足够让那两名少年心中七上八下,不禁掂量起今早事件中的警示意味,怀疑自己是否真应该冒险趟这淌浑水。
“轻风,这只是你的揣测。”见两个同伴产生明显的动摇,衬衫少年有些沉不住气,连忙出口反驳,“说不定那个老头只用了简单的指诀,所以我们才没看见。况且,他实力是否达到那个境界,跟要不要实施我现在的打算根本没有关系!——这是那老头自己布的规则!”
“容纳。”王轻风直视衬衫少年,语气中带着几分规劝,“指诀的简繁程度关联的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至于规则,初赛由抓鬼的数量决定成绩也是那老头布的规则,结果呢?现在想起来,那老头特意提早五天公开初赛细节,说不定根本就是圈套,等我们以为有空子可钻,最后却搬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条条框框将我们通通拒之门外;彩虹头的家族虽说不算权势滔天,但也是一方豪强,他却敢果断地施以辣手镇住场面;早上如此强硬地刷人,晚上却颁布一条暗含转机的规则,不是自相矛盾么?这条规则定然会引一场腥风血雨,而最后能不能靠它跻身决赛却又未可知——那个老头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极其招惹敌意的妄为,对此,除了他自信有绝对的实力能够摆平将来会找上门的各种麻烦,我找不到其他任何的合理解释——当然,也有可能他只是个喜欢寻死的疯子。要不要相信我的揣测是你们的自由,但我不想再跟那个老头产生任何瓜葛。”
不再给容纳任何机会反驳,王轻风话毕就转身走向门口,利落地解开门锁,将手搭到长柄形门把手上,王轻风最后扔下一句话,便甩门扬长而去。
“你们好自为之。”
-----
11点32分,庄邪宅邸,主人房内。
“嘿嘿,这老头,真绝啊。”庄邪不住地凭空一抓一放,舒展着双手十指,指关节处出一阵接一阵“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在满掌血污的映衬底下,显得颇为狰狞骇人。
“一通语意模棱两可的规则,竟然硬是将上午那场血腥残暴的杀鸡儆猴拗成了一场戏,骗来这么一堆没头没脑的傻小子,舍生忘死地来给他当二次筛选的枪子。”
庄邪踮起脚尖,轻巧地从几具已然逐渐冷却僵硬的尸体之间腾挪,踩着满地玻璃残渣,穿过只剩下金属边框的拉门,直走到自己原本雅致古朴、如今地面却被砸开一个两三米见宽的空洞、狼藉一片的露台。强劲刺骨的晚风从西面吹来,一部分将庄邪依旧一丝不苟的黑打乱,另一部分则透过那空洞往斜下方探出,擦过洞口暴露出来的钢筋水泥和砖块时,出“呼噜刮啦”的刺耳声音。
“咳。。咳。。咳咳。。”
一阵轻微、断续的咳声从庄邪脚边的血泊中传出,引得他低头一看——一具“尸体”的胸口竟然还有不太规律有力的起伏,几口温热的鲜血从“尸体”的嘴边呛出,将脸上颈上染红一大块,令他本就血污斑驳的面部,更加难以辨认。
庄邪好整以暇地蹲下身子,将戴着一条黑色链带的手腕贴到那还有微弱气息的男子眼前晃了晃,问道:“小朋友,你是来抢这个的对不对?”
那男子空洞的眼神在那链带上停留片刻,又越过它直探向庄邪的瞳孔,一股弥漫着腐烂气味道的绝望气息藉此直透入他的内心,令庄邪禁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左手已然探到男子那如今苍白脆弱得像是纸扎花枝的脖颈,指头不偏不倚,稳稳地扣住了裟椎。
“大家也算是半个同行,我就网开一面,不让你连鬼都做不成了。不过小朋友,下次抢东西之前记得先想想两个问题:一,是值不值得。二,是能~不~能~”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