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还!望!’
女鬼挺立门柱禁战圈边缘的一座风蚀柱上,双手叉腰,放声大喊。
‘柳!还!望!!!’
柳还望恰逢忙于爬上一座新的柱子,兀地被这平地一声雷吓了一吓,颤巍巍的独手险些没抓牢柱体的突起,好在牙口尚算健康,这才靠一张刻薄的尖牙利嘴稳住了身子,贴到了柱体侧面。
这臭婆娘真******阴魂不散。。。。。。
‘不用躲了,就你那乌龟爬的速度,连本姑娘的一半,不,三分之一都比不上,更加没能力去绕什么路——所以本姑娘相当笃定你就在这一片藏着!自动自觉出来吧!快!别逼本姑娘动粗!’
柳还望暗骂一句,无奈那女鬼确实句句言中,仓皇之下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又越地惊讶起来,拉自己入伙的那位大人物明明温文得几近病弱,何以麾下会收归这么一枚泼妇?着实匪夷所思。
‘柳还望!我知道你在听!!!快给老,咳,本姑娘出来!!!’
女鬼又长声嘶吼一阵,依旧得不到零星回应,也不自觉地怀疑起自己的推断来,只是它这一轮叫嚣音量不少,惹来了不少鬼犯的围观,就连因无从索贿而百无聊赖的十六层牢头都半倚在门柱上头往这边盯着看,就此泄气,岂非贻笑大方?想到这里,女鬼不禁委屈起来,心想自己受了任务过来好心好意要帮柳还望修复灵体,没想到先遭算计,再受难堪,将自己知道的所有脏字都在心里给柳还望轮了一遍,正要轮第二遍的时候,对任务未成要离开那位大人身边的担心再起,嘴边一连串的厉声喝骂便生生地被哽在了齿缝之间,一时默然无语。
柳还望此刻也是进退维谷。方才它还深陷在推掉了女鬼援手的后悔之中,这下又来了第二次机会,按理说该高兴才是,只是这盛气凌人的女鬼偏偏又站在禁战圈边沿这种要害的位置叫阵。方才两鬼单独相处,羞辱几句只关乎个人自尊,但这下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喝骂,却不由得柳还望不掂量掂量受不受得起了。要知道恶鬼纵然不是份体面的职位,但这丝毫不影响恶鬼彼此分尊卑划阵营,搬砖的还有看不起扫地的呢,职业之间相轻强分贵贱是我国的国情和传统,这做恶鬼的再不羁也难以避免。今日柳还望顶着一个女鬼的辱骂还低声下气地受了它的帮助,他日传出去,名声被毁是毋庸置疑的了,被同行看轻是小,导致行事晋升不便是大,尤其柳还望意在查阅生死薄,这本就是要交手续等排期过面试琐事如绕粪流蝇的麻烦事,倘若自己被经办的差吏看得轻了刻意刁难多耽搁个十年百年的——这就跟柳还望矢志要当上甲等恶鬼的初衷大大相悖了。
‘柳、柳还望!’
听见喝声又起,柳还望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连恼怒的余裕都没有了,正无奈地望着自己的独手残足愣之际,却听得那感叹号后头话锋一转,道:‘我、我的意思其实是,你没有受差来之食,还敢反抗,也算、也算有点点硬骨头。本姑娘是真心实意要来帮你的,你就不要躲了!出来吧!万事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柳还望本还苦于踌躇,一听女鬼的话语软了下来,先是惊喜,又疑有诈,只是听那女鬼言语之间再三减少了倨傲脾气,又有几分真诚。况且这女鬼毕竟是那大人物派来的,就算此中有诈,它还真敢对自己下狠手不成?打定主意要现身,柳还望心想,借着女鬼这番软言,自己只要大大方方地出现,不卑不亢地你来我往几句,名声受损的隐忧自然能被磨灭了。一副如意算盘打得铿锵作响,柳还望也顾不得女鬼说的“差来之食”是有多差,连忙手脚并用快速攀爬起来,片刻便登上了所在风蚀柱的柱顶,甫一站定身子,便急于整顿衣裳起敛容,准备表一番虚张声势的外交辞令,未曾想腹稿都未及完成,一抬头,女鬼带着狡黠笑容的脸庞便在视野里膨胀得越来越大——它冲过来了!
万万没想到女鬼真敢如此突然难,柳还望慌乱之际,正要出手回击,却没想到女鬼鬼未到,招先至,带链弯钩打着转就朝它的前胸击打过来,柳还望孤掌一扬,食指中指接连弹动,两枚青木珠一前一后分别对准了链钩和女鬼激射而去,先是“当”的一声将链钩打落,其后——
?!
柳还望尚未反应过来,独足已经被一枚链钩的长链圈住,只有钩子去势未尽直直钉到了后头一座风蚀柱柱侧方才打住,猛地将独足支撑的柳还望拉得向前倾倒。
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