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追着小桥流水的步子往上爬去,当两个脚掌同时站到了一个开阔的平面上时,莫舒泰终于得以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来,腰微微弓起,就要将捧着的两个箱子放落地面——‘小子!捧好了!还没到地!’他腰弯到一半,那大而凶悍的喝叫声便又凭空杀入了耳蜗,惊得他连忙僵直了身子,连头都不敢乱摆,一双眼珠子只咕噜噜地在眼眶中不住打转,用有限的视野试图搜索着这音源的正主——那正主在它居于阶梯尽头之时就能声呼喝,本领之大,自然不会被莫舒泰轻易找到,他的视线扫来刮去,越看越觉得这个高台宽阔无边,占地之大,实在匪夷所思,不禁心中暗暗吃惊。临末眼睛往上一瞥,但见大门之上、横梁之下,居中悬挂着一面镶钉阔匾,黑底金边,其中有金漆写就的三个大字——无涯阁。
‘卫兵!带它们进来!’
那喝叫声隐隐是把妇人之声,就这么粗暴地一言令下,即有两名卫兵从守在两扇直有百米高的铆钉黑漆大门前头的两列中切出,手提长枪,沿着两排极粗极古朴的黑色立柱,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小桥流水一行跟前。这两名卫兵招呼也不打,当先的一鬼只将手板一摊,意为向小桥流水索要公文,竟然是连话都不愿说一句。
这两个卫兵品阶是低,但论起来始终是编制内捧铁饭碗的主。至于恶鬼,乙等以下的本就不受待见,更何况小桥流水和莫舒泰两位是区区候补?它们倨傲如此,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眼见那名卫兵对自己如此轻蔑,小桥流水俏脸登时一白,却又旋即恢复了正常神色,并不迟疑,干脆地从怀中抽出了任务公文递到了它的手中。那卫兵接过之后展开草草扫视,也不说明,头一扭,身子一转,就领着同来的另一名卫兵迈步走去,直走出了十三四步距离,才颇为不满地回头瞪了小桥流水三者一眼,手一摆,示意它们跟上。
莫舒泰方才遭受了小桥流水那么一记当头棒喝,自小尘封在心底的骨气不由得蠢蠢欲动了起来,此刻看到那卫兵如此轻贱小桥流水,登时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躬身将手头箱子往地上一放,大踏步就要赶上去找它晦气。殊不知莫舒泰刚掠过小桥流水身侧,它却横出一脚,绊得莫舒泰踉踉跄跄地往前跌了好几步,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姐姐,你?”莫舒泰既惊又气,竟然回头朝小桥流水喝了一句,音调虽低,却也是史无前例的大胆了。
小桥流水受他这么厉声反问,倒是不恼,只是定定地看了莫舒泰一眼,徐徐道:‘你忘了在又?城红灯区,你是怎么训我的吗?’言毕抿嘴一笑,便自顾自捧着箱子,快步朝前头已经绕过一根立柱的卫兵跟了过去。
阴郁少年始终默然无语,此刻见小桥流水动身了,也就尾随它而去,只剩莫舒泰一个,还傻傻愣愣地呆立原地。
这。。。。。。
莫舒泰搔着后脑,心中既奇又喜,本来受了小桥流水那让人如沐春风的抿嘴浅笑,已令他诚惶诚恐,再想它此举一是阻止自己的冲动行为,实是爱护——实则是可能更接近爱护动物的爱,爱护动物的护,但此刻的莫舒泰可无力分辨;二是因为又?城自己对它的那顿训斥而实施的一个小小“报复”。莫舒泰只觉得跟小桥流水隔着的那座冰山终于打破,而这个春风化暖的伟大结果,自然得益于自己的不懈努力。
有念及此,莫舒泰不禁飘飘然起来,但觉这一路艰苦和所受轻贱,全都不值一提。
或许姐姐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