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碧落锱铢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八尺见宽的檀峪香木阔,床边悬着紫霄琥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紫檀木的案几处,她站在那里,抬起的手握着朱钰鹚篁狼毫久久没有放下,低垂的目光,看似在一处停落,视线却是恍恍惚的不知所以,一袭白衣轻拢在她身上,隆起的腹部,勾勒着她别样的身姿,直到意识到一大滩的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了一片,才皱眉的放下,将那宣纸扔到一处,颇为有些困难的坐下,进了一口清茶。
静静地,她似乎在出神,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腹部,眸色有着复杂的柔和。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神色沉寂了下来,垂下的眼,落不到实处。
也不知,那人好了没有。。。。。。之后鬼使神差的派去暗卫,命她们看到有人来后带走白晓宸才被允许离开。
她知道自己用刀的分寸,应该,应该会让那人醒来。。。。。。
只是,连她都没有想到,出宫拜访恩师后,竟然能遇见白晓宸。可,她也不明白为何她会认出易了容的白晓宸,按理来说,她当真是看表面看不出什么,但是,就是,就是知道,那个人,匆匆忙忙的那个人,就是她。
那一刻,心里不知道涌上来的是什么,加快的脚步,两个人不出意外的碰到了一起。
果然,真的是她。。。。。。
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当真是一刀该杀了那人的,该杀的。。。。。。楚汐抿起嘴唇,尖细下颚绷紧的发白。可偏偏,偏偏心里就是失了分寸,拿不起放不下。
手起,刀落,寸了一段,偏了一分,直到,真的看到那人倒下后,心也在那时空了一大块。摇摇欲坠,天空昏暗了一片,满目的刺红,那人绝望的眼,苍白的容颜。那一瞬,掌心中的利刃终是忍不住的颤抖的掉在了雪里,哧的一声,如切入那人胸口的声音,刀尖没入雪中,手指张了又松,松了有张,胸口顿顿的生疼。
眼角湿了一块,垂下的睫毛,颤了颤,抖了抖,落下的冰渣,风卷云涌。
父后,孩儿,孩儿不孝,杀不了害你之人的女儿。
她。。。。。她下不去手。。。。。。
白晓宸,白晓宸,我该杀你的,本该的,可为何,为何。。。。。。
一滴水珠终是承受不住重量,顺着脸颊滑到嘴角,苦涩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靠在软垫上,扬起的头,手掌伏在脸部,挡住的光线,黑暗了一片,耳边处,安静的嘈杂。
鼻子酸涩,嗓子有些干,紧咬着下唇。
。。。。。。
雪仍旧下着,中午显然要比夜晚暖和上些许,她,终于还是出了皇城。
她转身,最后一眼遥望着高高的城门,挡住的视线,穿不过去。那人,可还好。
楚汐,楚汐,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明明你那一刀,早一断情,可为何,我还是这般的放不下你。
邺城是不能再回去了,她白晓宸已是朝廷钦犯之身,曼城的‘通告’她看得一清二楚,更别提下发下去的‘通文’。这期间,听了九黎的说辞,也颇为认同去她们狐妖所在的周巫山能暂避一段时间,等风头略过去后,稍后再议。
腾云驾雾什么的,对于妖族大妖来说还真不是虚的,虽没神话中那般夸大,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但也御风而行,当真是快活万分。
但对于有恐高症来说的白某人来说,外加坐在根本就没甚么好心眼子的龀牙身上,那后果简直是可想而知。不过,也亏的白晓宸有伤在身,龀牙这厮也不会太胡来,但吓一吓某人,某妖兽表示,他还真是太乐意。
事后白晓宸也只能抽了抽嘴角,外赠送脸色飒白,还真拿随时随刻都有些调皮捣蛋的龀牙美神办法。可话说回来,喂!龀牙九黎,你俩注意一下场合亲吻可不可以。。。。。。
白晓宸撇开眼,抬眼望着云雾缭绕根本就不像是冬天反而透着‘仙气儿’的周巫山,山鸟虫鱼,一座座山峰或是倒立或是直立悬空而起,下方一阵云海翻滚,见此白晓宸不由心中叹了又叹,原来外面看起来并无和其他山脉有何不同的周巫山竟是里面设下结界另有乾坤。当真是开了眼界。。。。。。靠在一棵千年桃花树下,樱色的花瓣,随着风轻柔而舞,风徐徐慢慢地划过脸颊,暖暖的感觉,眺望着崖下缥缈的云雾,怀中柔软的感觉,不由得拉回了白晓宸微微失神的目光。低头,一只火红的小狐狸窝在她的臂弯里睡得香甜,偶尔的时候,会小小的打个哈气,萌萌的样子哪还是化为人形之时妩媚风情。
她也是事后才知道,原来,柳琦儿是只狐妖,狐族的小公主。未来狐族第一顺位继承人。
而自柳琦儿醒来后,就一直缠着她,心中本就存有愧疚又对萌宠一样的挟动物’毫无抵抗力的白晓宸不出意外的就被柳琦儿给‘纠’住了。
老人常说,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尽管不至于那般,可这天天‘困’在山内,见不到除了小苒和青叔,小厮玉儿以及侍女诺烟以外的任何人,白晓宸不觉得有些憋闷,初到周巫山那时的惊叹早已因为无聊而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