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川怕穆澜又狮子大张口。穆澜却真没想敲诈他。
四目相对,林一川别扭地转开了脸。
走了小半时辰,来到处精致美丽的院落。庭院中两株有合抱粗的银杏枝叶茂盛,遮蔽了大半座院子。天光树影映进树旁一座尺余深的浅塘,光影中隐约能看到白沙间静卧着一对金色的大鱼。姿态雍容美丽。
杜之仙正负手站在池前,欣赏着池中鱼。
望着穆澜与林一川并肩走来,杜之仙眼神闪了闪,开口道:“大公子,看脉时老夫不喜人打扰。”
不等林一川开口,站在正房门口的雁行朝杜之生揖道:“在老爷院中侍侯的人都已请了出去。没有少爷的吩咐,没有人能进老爷的银杏院。”
杜之仙这才示意穆澜拿起医箱。
进了正房,林一川亲自上前掀起了帐帘。
拨步床上躺着个须皆白的老人。两颊的面皮耷拉下来,嘴角两边形成深深的两道沟壑。想来林大老爷未生病前是很富态的人。病来如山倒,瘦得太快,以至于皮肤才会塌成面皮。
眉心的那团灰败之气显而易见。穆澜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林大老爷命不久矣。她很有点佩服老头儿,十年前就能看出林大老爷身怀宿疾。
“爹。儿子请来了杜先生。他再给您看看脉。”林一川轻声叫着,小心地将林大老爷的胳膊从被中抽了出来。
林大老爷眼皮动了动,睁开了一道缝,喉咙里飘出一丝虚弱的声音:“杜先生,老朽不信先生所言,自作孽……”
“林老爷。你生了个孝顺的好儿子。杜某再给你瞧瞧脉。您先别急着开口说话。”杜之仙拱了拱手,侧身坐在了床前的锦凳上,手指按在了林大老爷的腕间。
林大老爷闭上了嘴,眼里渐渐滚落出两滴混浊的泪来。
早知今日,当初为何不信杜之仙?他望着紧盯着杜之仙的儿子。一川……还小呢。他不能就这样死了。林大老爷的眼神渐渐有了渴盼。
房中落针可闻。杜之仙足足看了小半时辰,收手道:“林老爷安心休养,无碍。大公子外面说话。”
这话一说出来,房中人都大吃一惊。穆澜吃惊林大老爷居然还有救,她于医道只知皮毛。认的毒比救人的药多。一时间觉得自己还有更多要学的东西。林一川父子激动不己。林大老爷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让令尊睡吧。无碍。”杜之仙拦着林一川,示意他外间说话。
林一川留了燕声在房中侍侯,陪着杜之仙去了旁边的书房。
“澜儿,我有话对林公子说,你出去吧。”
穆澜愣了愣,有些狐疑地想,难道林大老爷根本没救了,老头儿只是能缓缓病情作,这是趁机要向林一川伸手抠银子了?
院里清静,穆澜百无聊赖,站在池边观赏。澄清的池水安静倒映着景物。两尾肥美的金色大鱼在白沙中缓缓游动。
她突然看到师父的身影出现在水中。穆澜抬起脸,刚喊了声师父。肩膀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她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穆澜努力瞪大了眼睛,只看清楚老头儿手中捏着一根针。
“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问出口没,思维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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