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隽笑着点头,尚书令卢植端起酒杯,深深地看了马越一眼才说道:“三郎,修宫一事,做得好!这樽酒老夫饮了,望你日后好自为之,勿要倾心与偏门,行正路,得正果。”
马越点头,说道:“小子自当谨记于心。”
对于这三位名将,他是充满尊敬的,尽管卢植对他与宦官走得近多有不快他知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一切的是非曲直从现在追溯过去,好似早就注定,可他初入洛阳时并不知道自己最终会沿着笔直的玄武道走到哪里。他也曾试过与公府子弟交心,与太学生称兄道弟,可到头来亲近他仍旧是这些宦官……这一切或许早就注定了。
在洛阳这座巍峨城阙中,他无法选择谁是自己的朋友,亦无法选择谁是自己的敌手。
他所能做的,只有紧紧把守着自己的本心,做正确的事情。
这就是他的正道。
“张侯,赵侯……三郎年少无知,曾于殿上弹劾二位,二位大人却不以三郎粗鄙,反而倾心相待,您对三郎的恩情无法言说,今日在下便要启程长安,只能以薄酒祝二人安好。”
对于张让与赵忠,马越有很多想说的,却没多少能说的,这种感觉让人如鲠在喉,却无计可施。
天下士人对他们千夫所指,在马越眼中他们只是两个身体残缺的可怜人。他们在别人眼中有许多错误,在马越眼中只有一个错误,那便是五肢不全的他们不该手握大权。
对于马越的祝酒,张让未多言说,只是抿嘴轻笑一声,勾起酒樽向马越轻轻点头。这种场合,他不愿对马越说太多的话。
赵忠则是由一肚子的怨气,难得自家出府赴宴,这个马三郎竟然不将自己请到上座,强打出一丝笑容,酒樽便重重地叩到几案上。
这个马三郎,也忒不会做事了!
马越不知赵忠是在撒什么气,也不以为忤,只是再度躬身随后便杯酒祝蹇硕。
“蹇兄,相互扶持之恩……”
马越还没说完,蹇硕便摆手将酒樽饮尽,依旧一副牛气冲天的模样说道:“君皓府上如此多的宾客,难道还要与某多言客套?去吧,招待客人要紧。”
陛下老大,我老二,你老三,在座的谁都排不上号!
蹇硕就是蹇硕,一句话便开群嘲,庭中众人便都面面相觑,赵忠更是气的挤眼睛。蹇硕言外之意便是这一屋子都是宾客,只有他和马越才是主人,他在自己家吃酒不用人敬。
赵忠坐在蹇硕旁边,却丝毫不惧地向左偏头对张让讥笑道:“瞧瞧,蹇黄门走到马侍中的府上也要横着。”
张让摆手仍旧轻笑,一声不出,他知道马越和蹇硕有些许交情,曾一同共事过,历经荣辱兴衰的老狐狸与在座的许多人一样,一言不地等着看马越的反应。
马越都还来不及说什么蹇硕便将酒饮尽了撵他,这做派让马越也有些不爽,他可还供着手呢……尽管如此,他还是故作自然地收回酒樽一口饮下,笑道:“那蹇兄自便。”
过了蹇硕,后面便是太医令张奉、北军赵融等外人,自家人他倒是一杯酒便带过了。
他很久没有喝过酒,依次礼敬众人已经令他有些头重脚轻,走回座位,轻轻拍手,马瑜马力二人便招呼着门客抬着烤到金黄的羊挪到庭中。
明日他即将启程长安,开始自己主政一方的日子,这是走之前最后的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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