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一巴掌扇的力量极大,马越‘呸’出一口带着血水的唾沫,肥胖与强壮的两条手臂撞在一起,二人相对点头,尽管一个满身血污一个嘴角带着鲜血,但二人都带着坚定残忍的笑意。
“回家!”
“回家!”
“回家!”
且放下天下大事,凉州的人儿要回家!
马越手臂一摆,营地中呼和声如虹,众将士翻身上马将书卷马车护在正中,策马扬刀便要杀出去,这时有士卒回报,对众人说道:“诸位将军,南军杀到!”
“他娘的,来的正好,三郎,咱们杀出去,让这些中原人见识咱们的厉害!”董卓一声高呼,一见马越点头当下便带着尖啸声纵马奔出,接着数员骁将擎着各色兵器本杀而出,穿着皮甲的家兵推着车驾冲出,仇马车上帮着各色大旗,辅国大将军,虎贲中郎将,期门校尉,前将军,虎贲校尉……十几杆大纛小旗迎风猎响,跟随他们战无不胜的将军冲锋而出。
南军的儿郎们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战法,将军冲在最前,后面是校尉、军侯,最后才是大头老革,这般作战,凉州大马还在身旁打着呼哨,木箭枝子随时会戳瞎人的双眼,更别说那一身狐裘杀满红的凉州少将军,谁敢当其冲?
一场溃败来得太急太快,根本都来不及反应南军就已经在一次冲锋中垮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凉州军高呼着归家从西边突围。
就在此时,一声高呼从城门传来,那是数百人的呼喊,“陛下驾到!”
“陛下驾到!”
这个世上再无什么止戈之声比这四个字拥有更大的威力,几乎当这一声响彻战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方下兵器,大片大片地跪伏在地。普通草民哪里亲自面见过陛下,顿时,整个战场上只剩下这班西凉将领跨在马上。
略过残肢碎甲的战场,马越看到数百步外銮驾上脸色白的小皇帝正踮着脚朝这边望着,马越昂着头颅半晌,翻身下马,遥遥一拜。
踢踏声中,国舅爷执金吾王斌打马而来,下马扶起马越说道:“将军,陛下要见你。”
马越起身整理甲胄,面沉如水地向着銮驾走去,路上的各部兵马纷纷跪拜着向两侧让出一条通路。
董重与太皇董太后也到了,老太后眯着眼睛,感觉到马越有些沉重的脚步,面上闪过一丝不忍。董重则满心惊恐,脸色青白地看着马越离自己越来越近。
“臣,马越,参见陛下!”
小皇帝何时见过这般尸山骨海的景色,脸色早就吓得白,但看到马越还是保持着威仪,脆生生地说道:“将军免礼。”
“将军要走?”小刘协很多事情不清楚,但他也能明白,马越要离开,这些人在追杀他,一双大眼睛满是委屈地说道:“将军,谁要杀你,朕夷他三族!只是……不要走。”
马越脸上泛起微笑,带着些许苦涩说道:“陛下不必夷谁的族,臣……要请辞还乡了。辅国印信,还请陛下收回。”
“马君皓,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当洛阳是什么地方?”董重色厉内荏地说道:“陛下,不能让他回凉州,否则凉州不保啊!”
小皇帝看了董重一眼,大声说道:“来人,为朕写诏。”
“除辅国将军马越之职,迁凉州牧,节制凉州全境兵马军……军政。”小皇帝想不出这么多词语,愣了好些时候才憋出个军政二字,糯糯道:“将军,保重。”
帝师与弟子,这一别,隔着的将不仅仅是两千里路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