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洛阳无人眠。
铁蹄轰踏接到的声音,使受尽战火惊吓的百姓恍然以为又回到了曾经那些乱战不休的时期。
一种凉州骁骑整盔带甲,由凉州都尉程银督帅着一路奔至徐州军驻地。
满脸大胡子的程银除了会烤肉,杀人才是他的老本行。
与此同时,凉州军驻地里奔出数骑,有向着皇宫奔走的,也有向董卓军驻地奔驰的,亦有前往梁府报信……多亏了韩遂在场,否则这么大的事情非要乱套不可,就程银那脑袋可没法在这种兄弟惨死的情况下保持冷静,还记得给各地传信。
可即便韩遂心眼儿多也没有用,这支两百人的凉州军听说军官死于非命的消息,聚兵攻打徐州军驻地已经是大势所趋,谁也拦不住了。
而且事情的起因经过都统统无法打听清楚,那些护卫脑子里只记住了个人名儿——徐州都尉,阙宣。
凉州汉子们要杀人去啦!
最糟糕的是,负责巡城的执金吾卢植也在皇宫参加勤王诸侯宴会,巡逻皇城的缇骑在这个时间难免有些松懈,等他们收到凉州军驻地兵马集体奔出时,已经晚了。
不仅马腾的西凉军,就连董卓的并州军都动了。郭汜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并州汉子本为一家,一听说凉州都尉在洛阳城中被徐州人弄死了,当下点起飞熊军奔马出军营冲向徐州军驻地为凉州军助战去了!
主将都带着怒气将兵,更别说下面的军士了。
军士出营,在许多人眼中和困兽出笼是一个意思,尤其是充斥蛮夷的并州军出营。一下子魑魅魍魉奔走在街市上冲撞行人、毁坏商市,可是让耀武扬威的并州汉子好好威风了一把。
韩遂的小心之举,使得洛阳更乱了些。
程银前往徐州大营根本就不是为了平息事端的,他就是要给死去的候选找个说法,于是冲到徐州军驻地门前便是一副一言不合兵马闯营的架势,什么都不说便大呼阙宣狗贼出来。
徐州军大营中的将领都是些什么货色?这就不得不提及勇夫出身的徐州刺史陶谦,一向以武服人,属下亲信不多,名士大多是强逼着出仕,武夫则多是招降而来。
有道是什么样的主公组织什么样的力量,因此刚猛勇烈不讲礼数的陶谦麾下也都尽是些不容于世的别样人物。
自征讨黄巾之时便追随陶谦的臧霸,少年时便聚集乡里恶少年劫下押解父亲的官吏,后来与陶谦为将四处征讨,身旁也都是意气相投的豪杰。
欲要建立佛国的威猛僧人笮融,在徐州时作威作福,便是刺史陶谦也多给他几分薄面,尽管骄纵,但作战时从不退缩,更是陶谦的先锋之将。
曾为黄巾众的贼人张闿,在作战中败给陶谦而请降,如今亦未徐州都尉,耀武扬威更是胆大包天的角色。
再加上个手中聚拢上前兵马的阙宣,只差一步便走上历史上的老路自称天子,为人更是狂妄不羁。
尽管如今营中只有这两百丹阳兵,可难道他们这些人哪个知道什么叫怕?
臧霸梗着脖子在营中布阵,身旁孙观昌稀等人各个披甲踱马,挺着兵器高声聒噪。另一边笮融领着十几个僧人各个披甲带刀,冷眼看着周围情景不一言。而张闿等人则各领兵马弯弓上箭。
“徐州兵将听着,再不交出那名叫阙宣的狗贼,凉州兵马便要踏营了!”韩遂眯着眼睛看着程银在前方耀武扬威,心里却暗自琢磨着此次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觉得有些蹊跷了。但他一个人觉得蹊跷没用,周围这两百多人各个梗着脖子红了脸,扬着兵器要与徐州军决一死战,这情形根本不是他简单地说冷静冷静就能制止的了。
臧霸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阙宣,他的兵马驻地在开阳,位处徐州靠近东海的位置,而阙宣则是徐州西南的豪强,尽管他们同为徐州都尉,私交却谈不上多亲近。因此在这个时候对阙宣这个平时牛气冲天,到这会儿却有些怂了的惹祸精感到厌烦。陶谦临走前一再重申告诉他们这些都尉校尉不要胡闹,尤其在今晚不要弄出事端,就差紧锁营门不叫人出门了。
可阙宣这个惹祸精呢,不但出门了,还惹事,惹事就惹事吧,非要一冲动把凉州马腾部下的都尉候选一刀捅死了。
这会儿可好,钻在营中不敢出门了。
他妈的,不知道凉州牧马腾的弟弟是马越吗?那是连袁术都一刀宰了的人物,杀你个阙宣岂不跟玩儿一样。阙宣整个人,在臧霸眼中如今就像个傻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