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则沉默了一下,情况事实上并没有这位凉州偏将军想象中那么乐观。他不但是刚接到从凉州送来的信件,更是方才从车师前王庭的王宫出来,面沉如水地拱手道:“将军,只怕要车师前部再向洛阳臣服没那么容易,国王是个不见棺材不下泪的主……如果我们不拿出实际的力量来,他们便不会向洛阳上表称臣,因为现在他们皆在乌孙国的庇护之下。”
马玩听到马越的事儿从眯眼躺着变为睁眼坐着,听到这事直接瞪大了眼睛从榻上蹦了起来,破口大骂道:“混账,弹丸之地尚不及我凉州一县之地,竟敢如此张狂?”
“将军,该变脸了,十余年大汉未曾向西域用兵,只怕他们都忘了汉军是什么模样……”苏则拱手说道:“请将军分兵前往后车师国,若两国想法相同的话,咱们便将车师国合并了,扶植一个自己的国王,如何?”
“喔?”马玩闻言,眼珠滴溜儿一转,向斜上方请瞟着想了片刻,将兜鍪扣在头上说道:“好,那便依你想的去办吧,就以你我二人之力,将西域搅个天翻地覆!”
……
三辅,长安县。
战乱生的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凉州的大举驻入与上林苑的重新启用,三辅除了渭南城下展开的那一场血战之外整个并未遭到一点儿战祸。三辅百姓也算因祸得福,在马越的治下安然享受着大乱中的安宁。关西与关中处处紧张不同,潼关与陇关作为三辅的东西门户防守严密,更何况南北还有天然山道作为屏障,使这里的百姓格外安心。
况且,这一年程立贾诩等人也都没闲着,开沟引渠拓宽河道,尽管如今不过才拓开了一条狭长的沟渠,进境稍慢。但一条渠便多出近三百顷的土地被开出来……只要有时间,三辅就会变得越来越富庶。
长安县署中,贾诩快步走出府邸,向着劈柴院前行着。有他们这些幕僚副手在三辅,尽管马越领兵出征却仍旧能将三辅治理得越来越好,百姓务课农桑,其乐融融,因为覆甲军往返各地的调驻令三辅就连犯法的泼皮都变少了。
“仲德,今年三辅的赋税如何?”贾诩一入劈柴院便将怀中抱着的一摞书简放在几案上,坐下来喝着温汤问道:“辅国将军和马玩……两边可有什么消息?”
程立愁眉紧锁,见到贾诩登门不由得大喜,抬手说道:“文和来得正好,老夫正在等你啊!”
“西域仍旧没什么动静,马玩将军应当已经率军入驻前车师国了,意外倒不会有,只是信使或许还在来回颠沛的路上。倒是辅国将军那里,出了些问题。”程立说着边在几案上翻翻找找,半晌找出一封简短的书信说道:“来,你且看看这个,这是游侠儿在潼关截获的一封洛阳人之家书,上面很多事情含糊不清,但有一点说得清清楚楚,凉州兵马死了两个将军,辅国将军封锁洛阳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洛阳之行,出了意外啊。”
“死了两个将军,哪两个将军这上面没说。你可派出哨骑?”贾诩看到程立肯定的答复,狠狠地皱住了眉头,半晌才咧嘴一笑摊手说道:“既然将军并未传信我等,那估计情况即便是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干着急不是办法,倒不如先想想咱们现在能做的事情……为后面的事做准备。”
“文和是说……”程立抬头诧异地问道:“雍州?”
“不错,眼下我等在三辅站稳了脚跟,是时候想想后面的事情了……无论洛阳生什么,都只会有两个可能。”贾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立摆手打断,“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别跟程某绕弯子,有话直说。”
程立最不喜人跟自己说话还带着循循善诱的味道,贾诩闻言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地说道:“眼下三辅深俱地利,只是南面秦岭六道难以驻军,我打算在六道中修筑十二道军塞,如何?”
程立闻言倒吸口气,六道修十二道军塞是多么劳民伤财的事情,六道地形狭窄,若修筑军寨自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然修筑六道所需的石块巨木,在谷道中极难运输,从长安入谷道只怕资财十不存一……以他们如今的财力,还差得远呢。
“文和以为这样可好?欠些时候商贩带回了一些信息,不如你看看,或许对南面有所帮助。”翻翻找找,程立从几案上取出一卷标着汉中的书简递给贾诩说道:“汉中太守张鲁,五斗米教天师,其母驻颜有术而为刘焉所喜,他也凭着这个成了汉中太守。在任这些年汉中不置长吏,大事小事皆以祭酒鬼卒一类充任,各领教众……刘焉数次作战失利,此前辅国将军斩袁术,吓退益州军后回去张鲁竟命教众将汉中封锁起来,益州人反倒被自己的门户锁住了ras;。”
“仲德是说,汉中与益州不同心同德,我等该去招降他吗?”
“在下觉得……”程立看着贾诩,点头说道:“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