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不合礼数吧。”尚食司司膳说道,“您也知道,咱们宫里的规矩,这外出的买办总要是见不得宫里的娘娘的,怕脏了娘娘们的地方。”
秋裳转过目光,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站在一旁恭谨的说道,虽说语气恭谨,可面上却仍是不屑一顾的模样,明摆着就是不会放人。秋裳看了那人一眼,心中不由讥笑。可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人,两人眼中一样的贪婪之光。
幸亏主子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秋裳心中不屑的想到,随即自袖中摸出一个红宝石戒指,硕大的红色宝石镶嵌其上,鲜红欲滴耀眼异常。只见她毫不犹豫的递给了那司膳,讥笑道:“这回方便了么?”
虽说都是在宫里当差,可这尚食司并非是宫人们愿意来的地方。每日天不亮便要起来为各宫主子准备膳食和一日三餐不说,晚上还要候着宫里的主子传夜宵。而且能够入宫的,无论位份大小都是贵人,虽然捧高踩低是宫里人的通病,可也不能做的太过。因此一个小小的尚食司每日不仅要满足宫里来自天南地北的主子们的要求,若是赶上节庆的日子,只怕是连着不眠不休也是有的。
看着秋裳手中的戒指,桂三不住的咽着口水,一双小眼睛都要包不住那即将掉出来的眼珠子。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戒指落入了司膳肥厚的手掌中。不过桂三并没有灰心,毕竟这夫人是要让自己过去,若是东西采买的好对了夫人的口味。以这夫人的态度,想来必定不会亏待自己。
“奴才愿为夫人效劳,万死不辞。”桂三急忙讨好的对秋裳说道。
“那还不赶紧端着夫人的早膳跟我去麟趾宫?”秋裳皱眉说道,言罢便转身先行走在前面,再不愿多看此人一眼。边走,秋裳心里也在嘀咕,这样的人能靠得住么?
谁说靠不住,只要有缺点的人才好利用,怕就怕此人是一块铜墙铁壁,七情六欲皆空,那才是个麻烦。当顾流盼看到桂三手中拿着她刚赏的一袋金子,心中暗自想道。
“夫人出手如此阔绰,当真不愧是皇上最为宠爱之人。”桂三摸着那钱袋爱不释手的说道,“只是夫人未免太客气了,不过是让小的去采买些蔬果,便赏了如此丰厚的赏钱。”
“不仅是采买。”顾流盼淡淡的说道,“还要让你去送信。只要你将这信给本宫安全送到,回来自有两倍奖赏。足够你在宫里安然的过完后半生了。”
“送信?”桂三眼珠一转,他就知道此事不会有这么简单。不过为了这钱财,豁出命也值得!以往也有宫女或者娘娘让自己带着宫里的东西出去变卖,可都是从中抽成。既是抽成,自是要等上许久才能拿到钱,哪里有这一袋子沉甸甸的黄金来的实在?想听到顾流盼说事成之后还有两袋黄金可拿,桂三已经高兴的快要忘了自己姓什么,忙不迭的应道:“奴才懂得规矩!不该问的不问,自然为娘娘安全送到。不知娘娘要将东西送往何处?”
“正阳大街龙骑营都尉司。”顾流盼淡淡的说道。紧接着,便看到秋裳拿着一个信封走了出来递给了桂三。那信还未以火漆封口,上面也没写名字,倒是显得有些古怪。
看着桂三拿起信来有些纳闷,顾流盼淡淡道:“这是张空信,是让你来写。”
“我?”桂三惊讶的指了指自己。随即不好意思的一笑道:“不瞒娘娘说,奴才原是个青楼的小官,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哪里会识文断字的写信……”
“不会写,就画。”顾流盼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道,“本宫让你画出来从京城到陕甘一带的最近的路线图。你本是关中人入宫,自然是知道京城走哪条路到关中最近吧。”
桂三就是再贪财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对劲。一般自己也不过是去卖个宫中小玩意,换两个小钱。可如今这位主子却要自己去龙骑营办这么大的事,只怕背后的目的不简单。这桂三本就出身青楼阅人无数,因为贪财惹了太师府的人,这才被卖到宫里当眼线。在宫里摸爬滚打也有些年头了,更是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此时,桂三再次偷眼瞧着这位宠妃。一个后宫的嫔妃想要联系前朝官员,本就算是结党营私犯了宫中的大忌,只见她这些话时气定神闲,仿佛就像安排自己去买些什么蔬果一样平常。这番气度倒是比一般的男子还镇定,只怕不单单是靠着美貌得宠的吧?听说前一阵还将太后气出了宫,想来其中并不只是因为狐媚了皇上。这种角色,不是自己一个小太监能惹得起的,看来这回真是要为钱送命啊!
“你再看,本宫可就要治你个不敬之罪了。就算宫里不罚你,只怕太师也饶不了你。”顾流盼淡淡的说着,手中把玩着慕妃给她的玉牌。
原本想要推辞的桂三看到了那玉牌,扑通一声的跪倒了地上。这玉牌上的飞鹰他只见过两次,第一次见了之后,自己便被去了势卖入宫中。而这第二次见,若是自己不照办的话,估计这回丢的就不是命根,而是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