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殷旧溟才将白莫递向江烬雪,“我本打算把蛊神世家留给它,但是听命者甚多,忠心者却难有,你在这一界飞升在即,能不能将它托付给可靠的人?哪怕只照应它一日三餐,也好过放它回归皇极山,那里终年积雪,连觅食都不易。”
“这是自然。”江烬雪伸手接过了白莫,两只手将它抱在了怀中。
可突然,殷旧溟送出白莫还伸着手,猛的借势,一只手如利爪般袭向江烬雪的脖颈!
江烬雪举起无音莲华挡了殷旧溟的手,心念一动,背后的法相金身随即也动了,那手中的金刚杵刹然落下,径直穿透了殷旧溟的身体!
法相金身可有形也可无形,有形之时犹如利器,伤人身躯,损人魂魄,而无形之时犹如法器,碎灭邪秽,超度亡魂。
江烬雪的眉心微微一颤,看向殷旧溟惨白的脸,勉强站立着,胸口透过一只带着血迹斑斑的金刚杵,突然向她露出一个勉强凄凉的笑容。
“江烬雪,我只想问你一句,我真的做错了什么吗?”殷旧溟轻声问她。
“回头看看这一地生灵涂炭,你怎还能问我有没有做错?”
“可我洞悉宿命因果,也参透生死伦常,我以自己的逆天之术让本该死了的人继续活着,难道就错了么?”
江烬雪面色肃穆,“你也知生死是伦常,不生不死者为邪,死而不灭者为秽,邪秽遍地,引来一界浩劫,你为何还至死不肯醒悟?”
“可是,何为邪?何为秽?”殷旧溟说着,口中已不断向外淌着血,“江烬雪,我没以蛊术害过任何人,也没驱使那些傀儡祸患过兰赦界,你若强说我曾在你江家祠堂驱使傀儡误杀过人,那这修行大道上,谁的手没有沾过血?为什么……偏偏只有我错了?”
江烬雪微微皱眉,“傀儡尸体留于世间,大行于道……”
“可他们又与活人有什么区别?”殷旧溟打断了她问道,那眼中悲泣终于掩不住激愤,“他们的亲人希望他们活着,他们的爱人希望他们活着,他们自己也想活着,如果不被再次斩杀,他们如常人一般活着,又有什么不好?你在失去亲人的时候,有没有希望过他们能够死而复生?魂魄依旧人依旧,我让你的娘亲死而复生,她对你那一句歉疚是真心的,难道你听过之后,就无所动容?”
“你这只是强词罢了,我未曾惦念过那一句歉疚是否真心。”
殷旧溟苦笑一声,说话却咄咄逼人,“那你可曾设想过,你最挂念的人,你最爱的人,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你是不是希望他还能陪伴在你身边?魂魄依旧,温情依旧,哪怕你知道他已经死了,你还想不想延续陪伴?”
江烬雪的眉心隐隐颤,眼眸忽然一紧,“你试图动摇我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