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端戈奔波于各个片场,试镜,化妆,拍。都是些跑龙套的角色,尸体和路人甲偏多。我跟在端戈后面。
我才发现,在横店,像端戈一样的小姑娘,比比皆是。谁的心里,都有一颗想红的心。
因为穷,大多数人都是五六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因为竞争激烈,大多都住在横店附近的几家小旅馆。横店就这么大,一点儿风吹草动,很快就会被传开。
“隔壁有个叫晨曦的已经开始演有台词的角色了。”
“哪个晨曦?不会是那个睡了戏头的吧。”
“就是她就是她,要不怎么说人家聪明呢。”
“哎,这种好事怎么我碰不上呀?”
“碰?!你算了吧。”
我牵着露露去散步,回来的时候,在楼道里听到这般对话。说实话,在横店,像我这种没什么欲望,且一点儿不努力的很少见,如果有可能,都该编成个反面教材,警醒世人。
在僧多粥少的横店,机会从来都有,对人也从来都是不公平。除了演员本身的资质和演技,导演,制片人,甚至一切能说得上话的人,都会变成姑娘们努力的对象。
这样的努力,臣服于现实,毁掉了三观,听起来多少都充斥着绝望的意味。
我不想承认清高,但实在看不过眼,姑娘们为了金钱权利之类的东西,利用身体和青春去争夺。
但是,后来久而久之的,原有的三观也变得没有三观。
只能说一句,别人有别人的过活,而自己按照自己的那条路走便是了。
“别想那么多歪点子了,最后还得看演技。”
路过她们身边,我假装在讲电话,故意丢下这么一句。
“装什么装呀!自恃清高的人我见多了,可惜,以你的模样,脸清高的本钱都没有。”女孩儿故意走到我面前,堵住我的去路,恶狠狠地掐掉烟头,踩在脚下碾压了一阵,像是示威着什么。
“姐,我们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说完,女孩儿拉着胳膊,准备离开。
“什么这种人啊,哪种人啊?”端戈的声音从身后出现,拎着两盒凉皮,挡在我和女孩儿们之间。
看着明星们随便拍个什么,片酬就一大把,这些小演员们跑一个片场也就是几十块,还不一定有那么多片场需要临时演员。
“大家过的都不好,何必在这里争,有本事咱们就片场见。”
端戈说的有些咬牙切齿,似乎说给自己听的成分更大,我见过她各种给自己打鸡血的方式,在我看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拼的劲头才那么十足。
“你等着。”女孩儿指着端戈的鼻子,两人对视,像是宣战。
端戈拉着我,我牵着露露,一起往房间的方向走去,“今晚咱们吃凉皮,我可是跑了好远才买到的。”端戈拎着打包盒,在我面前抖了抖。
“你干嘛跟她们杠上呀?看起来那俩挺凶的,不是什么善茬。”我戳了戳端戈的胳膊,小声说道。
“没杠啊,就是看不惯她们挤兑你!”端戈瞪了我一眼,我便不再多说什么,嘴角扬起些许弧度。
横店周围的小店特别多,但是大多都贵,我们挣得不多,付了小旅馆的房费,真的剩不下什么。
通常我们吃的东西都很简单,只有在接了“大戏”的时候,会买点儿肉开个荤,当然,这里的大戏也就是有台词的戏码。端戈对横店的了解比我多,知道往外面再走一些,能买到便宜的饭,我总说她为了几块钱,来回要快一个小时的路程不划算。
“妞,活下去才有明天可以等。”
不得不说,端戈有时候像个诗人,我喜欢她的干净和乐观,甚至希望,周围的这些乱七八糟可以离她远一点儿。
“这是你的,这是我的。”回到房间,不,准确的说,是我们的小隔间,端戈把凉皮端到我面前,打开打包盒的盖子,递给我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