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墨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七岁那年,几个孩子骂她是狐狸精,她气不过,说:“我怎么是狐狸精了?”
“你姥姥是狐狸精,你妈妈是狐狸精,狐狸精是你们家的祖传,所以你也是狐狸精!你姥姥是老狐狸精,你妈妈是大狐狸精,你是小狐狸精。”
左曼云努力争辨:“我姥姥不是,我妈妈不是,我也不是……”
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女孩子跑过来推她一掌:“你就是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
“你才是狐狸精。”她忍不住回骂。
“这个狐狸精敢骂我,打她。”
几个孩子围过来推她,扯她头发,掐她的脸,她打不过,哇哇大哭,喊:“奶奶!奶奶!”
“谁打曼云?”
楚云墨——那时候他叫周云浩,周云浩跑了过来,将左曼云挡在身后,指着几个孩子说:“谁打她?”
几个孩子都不吭声。
“是不是你?”周云浩推了一个孩子一掌。
那孩子坐在地上哭起来,说:“不是我。”
“是不是你?”他又推下一个,下一个又坐下去哭。
他推一个,哭一个,然后几个孩子都坐在地上哭。
家长们惊动了,跑过来吼骂他。
周云浩不理大人们的吵闹,指着几个孩子说:“给曼云道歉!”
那些孩子都是有父母宝贝着的,见自己的孩子哭,家长们只会骂周云浩,哪里会让他们的孩子道歉?
家长们要带他们的孩子离开,周云浩挡住不准走:“给曼云道歉!”
一个男人冒火了,他就是那个比左曼云大两岁的女孩子的父亲,他骂道:“你个小野种!连自己爹妈是谁都不知道,也敢在这里撒野?还不滚开!”
周云浩不理他的辱骂,坚持:“给曼云道歉!”
他伸手拉那女孩子,男人挥手就是一耳光。
周云浩的嘴角出血了,左曼云吓得哇地又大哭起来,拉着他说:“云浩哥哥,我们回家。”
周云浩说:“曼云别怕,有云浩哥哥在,谁敢惹你,我烧他家房子。”
那男人火冒三丈:“你个小野种,敢!”
周云浩呸地一声,吐出嘴里的血,他用手背擦擦嘴角的血,说:“谁不向曼云道歉,我见一次打一次!”
那男人骂道:“你个小野种,敢威胁我?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他抓住周云浩拳打脚踢,十二岁的周云浩自然不是这个成年男人的对手,但他抱住男人的腰转圈,男人只能打在他背上,伤不到他的要害。
周云浩一边转一边瞪着那几个孩子,说:“你们不向曼云道歉,我每天打你们一次,不信试试!”
那几个孩子见他样子很凶恶,吓得哭哭啼啼,大人们越加讨厌他,不来劝不说,还叫那男人狠狠打他。
左曼云拼命哭叫,她的尖叫声吸引了一些过路人,有一个穿军服的年轻人走过来劝说那男人放开周云浩。
男人正在火大,头也不回地骂道:“你他妈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老子今天非打死这个小野种不可。”
这男人是一个地痞,平时就喜欢欺负老实人,上街买菜总喜欢顺人家几根葱葱蒜苗啥的,说话也习惯出口成脏,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也不看是谁劝他,嘴一张粗话就来了。
他的出言不驯激怒了年轻军人,军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一个肩背就将他摔过去了。
其他人一边劝说那男人一边拉着各自的孩子离开,周云浩又上前拦住:“给曼云道歉!”
“你他妈有完没完?”那男人气得快吐血了。
“给曼云道歉!”周云浩坚持。
大人们被周云浩的固执和倔强弄得无可奈何,为了避免自己的孩子被周云浩报复,最后他们只能教孩子向左曼云道歉。
那男人却还忿忿不平,指着周云浩说:“小野种,你等着,老子总有一天收拾你!”
周云浩更狂,说:“你等着,我今天晚上就烧你家房子去!”
都以为他在说大话,谁也没放在心上。
周云浩把左曼云送回家后,他回去就被周父按住,扒了裤子,用鞋底在光腚和腿上一顿狂抽,打完了叫他滚。
两家一墙之隔,左曼云听见那边打得啪啪响,她在屋里抽抽答答地哭。
每次听见隔壁这响声,她就知道云浩哥哥又挨打了。
听见周父把周云浩赶了出来,左曼云急忙跑出去把他拉进来,看见周云浩的腿上全是被胶鞋的鞋底打的伤痕,她又哭起来。
“我又不疼,你哭什么。”他很男子汉地说:“一点都不疼。”
这天晚上,周云浩是在曼云家吃的晚饭,然后跟曼云和奶奶挤在一床睡。
曼云的奶奶当时是街道的清洁工,每天早上两点她就起来去扫街。
奶奶走后,周云浩也起来了。
左曼云问他:“云浩哥哥,你到哪里去?”
周云浩说:“我去上厕所。”
但周云浩出去后就没有再进来,第二天,左曼云得知他去烧了人家的房子。
只是他点燃后,又大喊了一声:“着火了。”惊醒了那家人,没有酿出大事故。
后来,周云浩告诉左曼云,他并不是真地想烧那家房子:“我就是想吓吓他们,要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所以我把火点燃后又叫醒了他们。”
楚云墨看见左曼云就像魂飞走了一样,傻傻地看着他发呆,他皱眉在她脸上拍拍:“发什么呆?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