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豫章不好答言,只做不懂。
魏文明叹道:“小哥儿,你说纳妾好不好?”
孟豫章摇头:“不好,后宅太乱。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
“然也!”魏文明道:“果然妇人头发长见识短!”
“呃?”孟豫章十分惊讶,莫不是狂生不愿纳妾,他夫人竟肯纳妾不成?
魏文明拿着本书敲了下孟豫章道:“呆愣愣的作甚?今日谢你替我挡过一劫,不然那母大虫不定怎底闹哩!”
“闹甚?”孟豫章忍不住道,“莫不是叫你纳妾吧?”
魏文明痛苦的道:“就是!”
“红袖添香,风流倜傥,不好么?”
“家里有个女人就闹翻天,还叫弄一个来,我日子还要过不要过?”魏文明说起这个话题便有些暴躁,挥手道,“不说了,你也不懂!女人就是麻烦!”孩子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为何不在族里抱一个来?”
“你倒说的轻巧,谁家刚好有个父母皆亡的?”魏文明道,“若父母健在,岂不令骨肉分离?我做不来此事。”
孟豫章一听此言,霎时刮目相看!此人虽不正经,却对妻忠贞不二,又一副慈悲心肠,比那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人强多了。不由安慰道:“过几年些许便有了。我岳父也是老大才……”忽想起小舅子早夭,说出来忒不吉利,忙闭嘴不言。
魏文明道:“说话别说半截儿呀!”
孟豫章尴尬的笑笑:“无甚,我记差了。”
“嗯?”
“内子乃独生女儿。”
魏文明一脸同情:“那糊涂人还不定怎生相欺哩。”
“她未曾说过。”
“你们还常见面来?”
“通通信件儿,她在广宁。”
“广宁卫?她爹是谁?”
“岳父名讳林俊,广宁卫副千户是也。”
魏文明一听此名,好悬没叫口水呛着!林俊?那广宁出了名的流氓儿,买了个官做,叫人参了无数本与民争利逼死人命还兼逼良为娼的林官人!偏是宣宁侯的钱袋子,当年与女真人打仗还叫他支援了边疆,竟是于国有功!若不是怕宣宁侯骂他白眼狼儿,早叫他参的流放三千里了!魏文明哀叹一声,近来闲的,好容易找个好玩的娃娃,自家是勋贵便罢了,还有个那样的岳父!亏得他白日里夸的那样大声,羞煞人也!
“你认识?”
“何止认识?”魏文明可惜的道,“你怎底说了他家?”
不想孟豫章霎时满面飞红,又低了头。
“方才还一口一个岳父,此时倒害羞了。”
孟豫章勉强道:“我母亲看林小姐温柔娴静,与我定下的。”
魏文明嗤笑:“温柔娴静会骑射?下回骗人前后得搭上,不然叫人说破了可丢脸。”
孟豫章脸更红了。
恰魏娘子进来,看看丈夫,又瞧瞧孟豫章,扑哧一笑:“你又说甚?欺负得人家孩子脸都红了。”又拉着孟豫章的手道,“他是个癫子,你休搭理他。”
孟豫章想起方才魏文明背地里说娘子的话,两厢对比,不由莞尔:“听夫人的。”
“嗳,你真害羞,叫甚夫人?你既是他徒弟,叫我师母便得,何苦那等生疏?”
“呃?”魏文明道,“我何时收了弟子我竟不知?”
魏娘子冷笑:“不拐了他做弟子,你带他来家作甚?在外头哄别个还罢了,竟在家里哄我?越来越癫狂,你且收着点吧,要做老顽童,还须得几十年!”
转过头来对孟豫章说话,又是另一幅模样,竟温言细语的道:“好孩子,只同他学个诗书,万别学他的癫样。改日我与你引见窦祭酒家的娘子,好好学学窦家家风,日后才好哩!”
孟豫章先前还想解释,待听到窦祭酒,心肝都是一颤,顾不得其他,只管问:“可是国子监祭酒窦先生?”
“是哩!最是方正平和的一个人,虽然当年是二甲传胪,不如那个老杀才名次高。品格却好上几十倍。好孩子学他便对了!”
孟豫章喜从天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甜甜一笑,对着魏娘子便一揖到底:“谢师母!”
孟豫章原就生的好,一杨笑脸把魏娘子心都看化了,只管乖孩子叫个不住。魏文明在一旁目瞪口呆,这两人就把师徒名分给定了!喂!你们两个不过问我一声真的可以么?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