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二在京郊大营,除非有军务,三不五时能回家一趟,世家子弟总是比普通兵丁多些特权。
今个儿天擦黑时回来,拜见了长辈,不痛不痒说了几句话,便回了房,陪妻儿用过晚膳,又要出去。
黄尚善给了他一百两,韦二伸手接过。
黄尚善与渁竞天说的没错,韦二有了进项,当即就全交给她。他对银钱并无多少概念,不然算算这些年输进去的银子也得心疼。就是不关心,黄尚善又纵着他,因此给了他错觉,觉着自己这一“雅好”对家里无甚影响。
黄尚善也早已习惯,只嘱咐了句:“早些回来。”
前头有半句没加——输完了。
韦二点头,对她道:“你和儿子早些睡,不用等我。”
黄尚善今日被伯府三代女人拉着哭了一通穷,早身心俱疲,就应下来。
反而韦二觉得不对,见她眉目间的疲惫,脸色一沉:“她们又跟你要东西?”
“不过是些燕窝人参养身子的,还有就是约着去买首饰料子罢了。”
当然是要黄尚善出钱。
韦二又怒又愧:“可要脸?全家女人要一个孙媳妇养着的。”
黄尚善推了推他。
“我又没应,就是听了半天的话,有些累了。”
脑子里嗡嗡嗡的。自从闹了于氏与渁竞天那一出,黄尚善便不像以往那般有求必应了。
韦二皱了皱眉,吩咐下人:“伺候奶奶和少爷早歇下。”
丫鬟们应是。
黄尚善送走韦二,伸手遮嘴打了个哈欠。一瞧韦参,更是哈欠连天,心里暗恨,大房的孩子拉着韦参,说是玩,可还不是顺他屋里东西?拿了东西还说韦参的不好,累得他下晌没睡。
真是老鼠生的打洞儿子,没脸没皮一家人。
牵着儿子略走走消了食儿,果真没等韦二,就先睡下了。
韦二熟门熟路来到赌坊一条街,进了熟悉无比且唯一熟悉的大发赌坊,目不斜视坐到了自己唯一光临并一直光临的那张铺了暗红桌布的桌子前。
赌坊所有人,只要不是第一次来的赌客,已经都能对韦二熟视无睹了,顶多在心里来一句:那头白羊又来送钱了。
并且,他一坐下,原坐在这张桌上的赌客纷纷起身离开,眼里明晃晃的嘲讽。
是的,嘲讽,看好戏,幸灾乐祸。
赌坊里背着韦二放过风声,韦二,只能跟赌坊赌。
这说明什么?
傻子都知道,这个一输几年的蠢货是被人设计了,可这么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笨蛋,他们真是叹为观止到佩服的境地了。
他娘没给他生脑子啊。
蠢货。
赌师都看厌了韦二那张脸,不是为了白来的银子,他能把他一脚踹出去。
烦不烦啊。
“韦二爷,要大还是小?”
韦二拿了十两银子,随手放在大大的“大”字上。
开的是“小”。
韦二咬了牙。
“大。”
开的仍是“小”。
韦二攥了拳。
“小。”
开的却是“大”。
韦二红了眼。
再要说小,旁边传来一声戏谑:“哟,这手气背的。兄弟,哥哥跟你搭一把啊。”
这还是韦二逆袭史上头次有人插话,一时竟没反应过来,顺着声音抬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