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水匪纷纷站起来打招呼,一个个含羞带愧的。
刘子俩大牛眼都是红的,一条条红血丝全是怒火拱出来的:“寨主,我对不住您。”
渁竞天吓一跳,近六尺的汉子说个话你颤什么。
“都坐下,慢慢说。”
“咱去济州前,寨主叮嘱了不管多少银子,弄两条最好的船来,咱就奔着最好的船场打听去了。那家船场叫四海通,端的好气派。咱还多方打听了,知道最大最结实的货船都是这家出来的。”
渁竞天点头,她要的就是最好的,专门嘱咐了不用省着银子不差钱。
刘子恨恨道:“十万两一条。”
渁竞天差点儿吐血:“什么船那么贵?”
刘子比划着:“咱兄弟去看了,那船大的像个小宅子似的,能装几百人,底下仓库又宽又高,舱房大大小小也宽敞,还下水试了,跟在平地上一样稳当。”
渁竞天点点头:“既然价有所值,买呗。啊,是了,我当初只给了你们十万,只能买一条。一条就一条吧,用用再说。”
刘子叹息,寨主咋这么大手大脚。
“坐地喊价就地还价,他们喊十万,咱当然要讲价的。最后讲到了九万一。”说到这里,刘子吧唧下嘴:“我觉得吧,他们欺生,这价还有的讲。”
渁竞天:“是,一回生两回熟,以后咱知道行情就骗不了咱了。”
“是,咱也是这么想的,”刘子愤恨砸手心:“可他们心黑呀,交货那天,倒是看那船挺好的,跟咱试过那条一个样。可——”刘子委屈起来了。
渁竞天挑眉:“怎么?里头是坏的?”
“何止啊。寨主,咱被人给坑了,坑大了。”
“一手交银,一手交船,兄弟们想着赶紧回来,就驾着船沿着海边往淦州来。半路上遇到懂行的,人家是个老水手,在海上运货好些年退下来的,跟兄弟们投了脾气,吃酒时问起这船,我就说了。”
“但那人说这船不对,我就心慌,带着他里里外外看了遭。他告诉我,这不是新船,这是沉了水的老船翻新的。别看外头光鲜亮丽,里头都浸过海水了,这船沉过一次水就废了,跑到深海上头半天功夫就得沉。”
渁竞天拍了桌子:“太欺负人了。”
哪怕多要了银子给正货也行啊,没听过她渁竞天大名是吧?是了,这事还真是偷偷摸摸去办的。
“船呢?”
刘子木然道:“就搁那里了,那人说再走下去,兄弟们就得游回去。我请他给看着,留着证据去算账。寨主,我对不起您。”一脸凶悍的汉子竟掉了泪,愧的也是气的,九万一啊,就买了一堆柴火,那船上头木头拆了除了烧火没别的用了。
关键是——
另一个同去的水匪气咻咻补充:“太特么不地道了,那时听人家说,咱才知道那种沉过水的大船有忌讳,正经人都把这种船给废弃了,说大船沉过海就带了海神的诅咒,谁用了谁被海妖拖到海里吃干净,一家子都落不了好。寨主,那卖船的能不知道这忌讳,还把那种船卖给咱,这欺生也欺得太没人性了。”
渁竞天脸沉似水:“你们没回去找他们算账?”
“去了,打了一架,可人家人多,又在人家场子上。寨主,那船场有问题,里头有些人不是普通人,身手好的快赶上咱了。当然,还是比不上咱的,”水匪又得意又羞愧:“他们人多,我们只能…跑了。”
说到最后,那头就低下去了。特么头次苍牙山水匪被人打败跑路的,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