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向渁竞天,不是因为金徽儿的娘,而是——
金大人问:“科举,你是怎么想的?”
渁竞天手里螃蟹不放:“废了。”
废了?
众人一怔,埋首开始吃,只除了金大人。
筷子一放:“那你打算怎么选拨官员?”
“不着急,先大家伙儿选着用呗。”
金大人怎能不着急:“你还想回到三皇五帝的时候啊?部落推举?经过历史的淘汰,那一套显然不适合如今。”
“对,因为国家机器建立了嘛。”
这些,她好歹还记着一点儿没全还给老师。
“爹,这个明天一起说吧,不着急。”
金大人看眼渁竞天手里自始至终没放下的螃蟹,幽幽道:“你爹我十二岁那年就考秀才了。”
渁竞天噗嗤笑了声,挥舞着螃蟹盖子:“爹,以后这种神童的事情绝不会再出现,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满十八岁之前,不允许当官,也不允许结婚。”
“什么?”
“没什么,”渁竞天一耸肩:“不管是结婚还是当官,都是要对别人负责的,自己没点儿人生阅历没有成熟的价值观责任感,放出来不是祸害人嘛。”
金大人不高兴了:“自古少年有为的人才浩瀚如繁星,难道他们就没有做出好的建树?”真是眼睛空空看不见人了是吧?
“爹,咱不能跟前人比这个,社会,就是国朝,整个人类,是不是越发展越好越发展越——算了不说这个,”差点儿拐到社会史上去,渁竞天及时刹住了车:“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培养发展更全面能力更强更有见识的人才出来为人民服务,这个,没错吧?”
金大人沉吟:“有几分意思。”
“对,爹认同我了,快吃吧。”
金大人吹胡子瞪眼,这是嫌她老子听不懂?都不能多说一句的?
黎铁华开了口:“要我说,不止要学书本,还得亲眼看亲手做,这人吧,我就说,来这的有几个年轻书生,学识端的是好,可不通人情世故又刻板的很。你比如啊——”
干脆放了筷子:“就说去巡视农田,野草和麦子都分不清,非得让人家老农早晚浇水,说书上说了,这个时候得浇透水让麦苗苏醒拔杆。”
这话说完,杜仪娘先笑了,老太君接着也失笑,别人却是略有些反应不来。
金大人是明白的:“他是忘了这里不是书上写的那气候。”
“可不是嘛,”杜仪娘接口:“那是过了冬的麦苗要喝水长腰杆,可这里哪有什么冬天?土又肥,又挨着河,浇多了水反倒要烂根。人家老农好心好意解释,一个个摇头晃脑非得不听,非得让老农开口子浇水,气得人家脸红脖子粗就差拿锄头赶人。哎哟,可笑死我了,真真是读书读傻了。”
众人都笑起来。
渁竞天对金大人道:“这事是个提醒,这种书生顽固不化的,连教小孩认字都怕移了学生的性情,以后学校里,都得加上社会实践课。”
金大人点头,记在心上,这点很有必要。
渁竞天又对黎铁华道:“这种脑子僵了的,派去做些别的死活计吧,不要影响到别人。”
“嗯,我让他们去记账了。”
说到记账,渁竞天又想起一事:“咱推行阿拉伯数字,小学都学数学,唔,这事,明个儿我和张伯伯说一声,让他儿子去负责。爹帮我记着。”
金大人叹:“你张伯伯这把老骨头,可被你榨干净了。”
他来到海岛后,没少被老朋友拉着诉苦。
渁竞天笑:“可张伯伯乐在其中啊。”
金大人拿起筷子:“吃饭,吃饭。”
再说下去,不定又给老友揽来什么差事,不得埋怨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