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就算十余年不见段梓易也还记得,当年他使坏,从来都是动口不动手,出主意的是他,动手最欢的就是眼前这个喻家长孙喻长弓。
他记得他只比自己大两岁,现在看着,倒也不算颓废。
“怨本王?”
喻长弓连连摇头,“其实我们都知道您是看不上那个位置,要不然哪能说走就走,再不济也要搅得上都风不平浪不静才行,只是,只是您不能干脆把联系都断了,我们那几年还以为,还以为您被先皇给……”
“要是本王不愿,谁能收拾得了本王。”段梓易当先在上坐了,示意大家都随意坐,丫鬟直到这时才敢奉茶。
“你们这是打算在这里长驻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喻长弓开口说话,“王爷,今日是您的大好日子,我们能不能改天再说这个?”
段梓易摇头,“本王不需要你们细说,说出你们的打算,本王才能做出安排,现在会亭并非安稳之地,城外十里就有敌人。”
喻长弓眼睛顿时晶晶亮,“王爷,您是不是打算大干一场?”
“梁国几十万官兵都败了,本王拿什么去大干一场?”段梓易当没看到他们的失望之色,揪着之前的问题不放,“说出你们的打算。”
“王爷,我们已经准备全族迁来会亭了,反正上都也保不住,您若不出手梁国灭亡已成定局。在哪都一样。”
“梁国是挑起争端的人,必须败了才能让其他诸国转移视线,不然所有的火力都会集中对付梁国,以梁国的国力,连燕国都吃不下,被南国一夹击就溃不成军,还想抗住其他七国?做梦!败了倒是干脆,战争一起便避不开利益之争。安稳这许多年,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这个机会,战事不会那么容易平息下来的,梁国的败亡只是开端。”
听话听音,喻长弓身体前倾,声音里透出兴奋来,“王爷的意思是,梁国败亡是您希望看到的?有个词叫做什么来着?对,不破不立。您是不是这么打算的?”
段梓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这脑子倒是还没玩坏。”
喻长弓立刻找回了当年的感觉,要不是到底年长了。有些动作不好再做。他都想摩拳擦掌一番,冲着其他人高高挑起眉,无比的与有荣蔫,“怎么样?王爷还是当年那个王爷吧?!以后谁要是敢再在我面前说王爷软了,我照样打得他一身骨头都软。”
“哦?!”
喻长弓身体一僵,不敢看向他最不敢得罪。但是又最崇拜的人。
有人笑着给段梓易解惑,“您在南岭消失那些年,有人胆儿肥了,说些不好听的话,长弓将人打得现在走路都还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好些年了见着他还绕道走,要是喻家有个什么。那家伙一定会是最先落井下石的。”
饶是以段梓易的心性,听到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般维护自己心里也升起一股暖意,当年他对谁都没有多特殊,更说不上有多好,可这些人却都这般惦记着他,说心里没有一点波动,他自己都不信。
可是他也知道,这些话,是那人刻意说与他听的,要说当年一起祸害过的那些人里,给他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郑多新,他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心眼不是一般的多。
每次他出主意,被他再一加强,那威力能翻番。
但就算明知道他是刻意,他也无法当没听到。
脸上的冷意终于褪去,衬着一身的红,看着柔和得不可思议,“今日先不说这些,我要去接新娘子了,你们若是愿意去……”
“愿意,我们当然愿意。”喻长弓率先站起来,“今天过来就是来给您贺喜的,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说。”
“做什么倒是不必,但你们若是看不上新娘子的出身对她出言不敬可别怪本王不念旧情,要么就将那心思给本王完完全全收起来,要么,现在就离开,之前的香火情本王心里还记着。”
段梓易整了整衣袖,说完这些话也不去看他们的神情,径自往大门走去,今日什么事都没有迎新娘子重要。
他等得已经很久了。
喻长弓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郑多新站起来不急不缓的跟上,脚步没有一点犹豫。
伏睿慢行几步,待看不到王爷的身影了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一众都起身准备跟上的人道:“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我不会千里迢迢将你们召来却害你们,王爷从来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你们……想清楚。”
段梓易除了个侄子也没有其他亲人在,若是之前,他就是亲人凋零,仅带着侄子去迎亲也底气十足,可现在多了一群人跟在他身后,喜意到底还是多了几分。
尤其这些人还是曾经有旧的,在这样重要的日子赶来了,他念这分好。
无为做为娘家人大刀金马的和夏雨生夫妻两人一左一右占据了主位。
看到龙行虎步进来的段梓易眼里满是调侃的笑意,“来来来,换之,快快来见礼,老头子我认识你十几年了都没受过你的礼,今日可算逮着机会了。”
段梓易脸色不变,大大方方的一拜到底,将一直没有公开的无为和秋儿的师傅关系公布开来,“之前不拜你是因为我们平辈论交,现在你是秋儿的师傅,也就算是我的长辈,拜你是应当,岂能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