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念心里的那点矫情劲顿时没了,斟酌了一番主子的立场,温声道:“虽然是脱口而出的话,但师兄该记得我是言出必行的性子,你将会亭城交托给伏睿,我家主子和他有些交情,到时,我会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的,至于木靖……若是他死在会亭,你会不会难做?”
“他不能死在会亭,这会成为老爷子直接插手会亭最好的理由。”
“那就得和他慢慢磨了,就不知我主子有没有这么好的耐性。”
木清对师弟口里的主子极为好奇,在燕国时他便打探过,师弟嘴巴紧得就跟那河蚌一样,半点关于他家主子的事都不透露。
听蒋念提及几次,便知道那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不然师弟也不会那般服气,事事以他主子的话为准则,真想见见啊!
往地板上一躺,脚翘起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完全就是个兵痞样的木清毫无自觉的问,“你主子真不能让我见见?”
“主子没说要见你。”蒋念规矩惯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脚踢掉他的二郎腿,“你好歹出身木家,有点样子。”
“就不能给师兄点面子,要不是在你面前,我能这么自在?”木清还是不起来,干脆将自己摊平在地上,“我大概只能在会亭呆上五日,你要有时间就来陪我说说话,这次分别,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这般不看好?”
木清沉默了会,声音沉了些,“梁国太弱了,攻下来太过容易,燕国从王君到百姓一个个都膨胀得厉害,带着自大的心上战场,战败,不是理所当然吗?”
蒋念急了,“那你还去?”
“燕王连下三道旨意召我回去,我能拒绝?我要真不回去,别说给我个会亭城了,不管我之前多大功劳都会被抹杀掉,等着被燕王以各种罪名追杀吧。”
“燕国若灭亡呢?还怎么追杀你?”
对他完全不把自己当燕国人的态度,木清颇为无奈,“师弟,你师兄我好歹还当着燕国将军,这么说话不是打我脸吗?”
“打你脸总好过让你丢了命,师兄,若燕王是个明君,便是为他送了命都没什么可说的,可他是吗?我看不出来,木家呢?木家能有今日的辉煌,你和你父亲当居功,可你爹一朝病故,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将你扔进军营,他们可曾问过你愿不愿意?这些也就算了,为家族没什么可说的,可你家老爷子还处处抬举你大伯一家,只为压制你们这一房,若非你素来强硬,你当你那一双弟妹能有好日子过?师兄,我和你来个约定吧。”
木清坐起身来,侧头看着他,“你说。”
蒋念定定的回望,“上了战场,不要死战,给自己留一分生机,只要你答应我这一条,我便答应你,若真有那么一日,你的弟妹我会照应。”
“哦?你回燕国?”木清心情说不出的好,要说他在木家还有什么挂念便是那一双弟妹了,爹娘去得都早,弟妹几乎是他拉扯大的,说是弟妹,说是儿女也不为过,他唯一的担心,便是他若有那么一日,他们无所依靠,要说没了他,木家人还会善待他们兄妹,他头一个不信。
“我会将他们带出来,木家不是什么好地方,呆在那里眼皮子都浅了,哪里抵得上出来看看大千世界。”蒋念紧紧握住自己从不离身的剑,“师兄,我看出来了,你是真不看好燕国。”
“可我没得选择,我是燕国的将军,必须战到最后一刻。”看他要提醒他,木清笑,抓着他的肩膀道:“你的话我记着,放心,我会的。”
他已无后顾之忧,若是他自己的原因,他必然战死在沙场殉国,可若是因为其他原因使得燕军大败……
他手中这支军队是他一手带起来的,若因为那些人的私心断了他们的生路,他也绝不会傻得赔上所有好男儿的性命,就如师弟所说,要忠君,也要忠个明君。
气氛蓦然间变得沉重,蒋念起身,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他,“你离开前我会再过来一次,我没到,你不许离开。”
说完也不管木清是什么态度,转身就走。
待人都离开了,木清才失笑,“臭小子,到底谁才是师兄。”
可是心情,却是实打实的好了。
蒋念回家后,毫无隐瞒的将和师兄的对话一一向主子复述了一遍。
彼时夏含秋也在。
看王妃的神情像是很为师兄感慨,顾不得多想就跪了下去,“属下有事求王妃。”
夏含秋哪会不明白他所求为何,和段梓易对望一眼,道:“想为你师兄求一些保身之本?”
“是,师兄的本事我知道,他都不看好已经很说明问题,属下……属下……”蒋念有心想拿点什么出来交换,可掏空了脑子的去想也实在是找不出来,急得一脑子门的汗,话也卡住了。
“你起来吧。”对上他讶异的眼神,夏含秋笑,“这并非多难的事,你可知木清的生辰八字?”
蒋念连连点头,“知道的,属下知道。”
“那好,你写下来,我让人送上山一趟,让大师兄替他算一卦吉凶,再从三师兄那里要点好药,别跪了,这于我来说并不是多为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