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娘呆立在那里,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明明只是想护着冬娘还秦姨的恩情,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呢?
儿子连看都不愿意看冬娘一眼,珍儿向来听她的话,也不爱和冬娘多呆哪怕一小会,冬娘呢?
旭儿和珍儿都比她小,可她从不曾低头和他们说过什么,指使他们做什么就和指使她一样的理所当然,有些事她并非没感觉,只是不愿意多想罢了。
而现在,夫人将事实点了出来,让她连继续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奴婢……奴婢不知冬娘为何要出城,出去之前她未告知奴婢。”
意料之中的事,夏含秋并不吃惊,依着冬娘的性子往深里想,她想爬上主子的床,可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都没人给她机会,她现在要做的事必然是能在这上面帮到她的。
那么,城外有什么人和这事有关系?
齐振声的脸跳入脑海,夏含秋眉间一冷,瞬间明白过来。
“吃里扒外的东西,明德,告诉下面的人,不要拦着,让她去。”
“是。”
陈郁娘心下忐忑,就怕冬娘真惹出什么事来,她们现在为人奴婢,若主子真起了心要整治,便是死了官府也不能问罪。
哪户大贵族年间不死上几个人的。
踌躇又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想打听一二,“夫人是不是知道,冬娘……她去找谁了?”
“我倒真没想到她脑子转得这么快,既然如此,我便遂了她心愿。”夏含秋知道不管是为着什么,冬娘都不能留了,于是也不再打马虎眼,直言道:“你可知道。冬娘一直想爬主子的床?”
陈郁娘瞪直了眼,“冬娘她怎么……怎么会!”
“她去找的那人,便是昨天来登门拜访过的齐振声。武阳城主,至于她去寻人打算做什么。不外乎两点,要么,就是知道在府里没了希望,想着另外攀附一人,要么……”
夏含秋冷笑,“她一直跟在我身边,自是看得出来我和齐振声不对付。我就不知道她手里抓着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居然敢去和齐振声做交易。”
陈郁娘怎么都想不到冬娘会有这么大胆,她平时连高声说话都不会,明明温柔又胆小。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
“不信?等着看吧。”原本她是打算温和些来的,免得打击了陈郁娘,在这女子普遍不将自己看成独立个体的世道,陈郁娘这样的太稀少了。她本想护持一二,可现在显然有人迫不及待了,那就掀了那层遮住真面目的纱得了。
段梓易提壶给她添了茶,“放心,一直有人盯着她。她自以为拿住的有用东西是刻意让她知晓的,对我们不会有影响。”
轻吁了口气,夏含秋放下心来,陈郁娘听着,面如死灰。
她想,陈郁娘,这些年,你千辛万苦护着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怪不得旭儿不喜欢她,怪不得得一点点好都无比感恩的珍儿都不愿意亲近冬娘,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连两个孩子都不如。
等了有一个多时辰,夏含秋等来了一个结果。
“请人进来。”
齐振声一进来便觉出味来了,不由笑了,“在等我?”
“也可以这么说。”看都不看他身后的人一眼,夏含秋引人入座。
而段梓易却是连站起身相迎都不曾,半点不遮掩自己对来客的不欢迎。
这正合齐振声意,很干脆的当作没看到他,眼神全落在含秋身上。
这让段梓易心头火起,终于不能再安坐了,“不知齐城主所为何来?”
齐振声气势同样不弱,“我以为这很明显。”
“我问的是,你的来意,总不能是来炫耀你得了个好玩意。”
冬娘脸色刷一下白了,顿时让她更显柔弱。
陈郁娘盯着她,眼神几乎要冒火。
之前夫人说时她还心存侥幸,想着夫人应该是想岔了,误会了,现在事实都摆在了眼前,她即便是再想骗自己也骗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