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她们还是再去想想吧。
夏含秋脑子里闪过数个念头,可没一个是当下能用得上的,没了箭矢,难道要近战吗?那伤亡得有多大,兵力上悬殊本就有那么大了,要是再增大伤亡,他们就连唯一的优势都要没了。
接下来,怕是只能用火油了。
就和她想的一样,当箭阵再也威胁不到对方,闽国趁机拉近距离,再近一些的时候就开始搭浮桥,速度快得好像只是眨眼之间敌人就到了眼皮子底下。
喻长弓冷眼看着,知道眼下的情况由不得他犹豫了,退后一步,道:“火油准备。”
等了这许久,以为要用不上自己的百姓听得这话整个身体都僵硬了,眼里全是惶然,这是杀人啊,一勺子油下去,再点上火,那人就会被活生生烧死,命好的跳进护城河里也许能捡回一条命,可这样的天气跳进河里,不被烧死也会被冻死吧!
“他们不死就你们死,还需要考虑吗?”
这话一出,就有人动了,紧跟着,几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抖着手将大缸上的盖子拿掉,寒风吹来,一股子热气吹在身上,身上仿佛都热了。
“这油都是烧开了的,就算冷了一点也还是烫得很,别弄到自己身上。”说话的人穿得严实,却也只是普通百姓,越来越多的百姓被召来帮忙,也有些是主动的,这时候他们便是再一次送烧开的火油过来,不止他们,还有更多人在抬着油送过来,更有人已经在城楼下搭架子,柴火和火油不断送来,准备就近准备。
“速度快点。”喻长弓也提了个桶过来,利落的装了大半桶,也不用木勺,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往下横着一倒,也不知道倒在了几人身上,只听得有惨叫声传来,事情还没完,喻长弓手一伸,自有亲兵将手中的火把送上,手把只在他手里过了一下手就被他扔了出去,伴随着越加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天空仿佛瞬间亮了起来!
喻长弓回头,一脸仿佛从地狱回来的冷酷,“学着点,马上给本将军动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有人提着木桶就跑,在城墙前站定,颤抖着手勺起一大勺,往外看了一眼,对着有人的地方倾斜,再然后,有人持了火把丢了下去。
又一处火花照亮了天空!
真做了,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只是当做完之后不要再去看,自欺欺人的认为他们都跌进了水里,没人死在他们手里。
看到第一人的表现,其他人好像都战胜了畏惧的心理,纷纷有样学样。
喻长弓看着才松了口气,总算有个法子能抑制住对方的势头了,对方怕是知道他们箭矢跟不上,刚才才会进攻那么猛!
想着趁他病要他命,那也得他是真病了!
王妃这个主意半点不比之前的箭阵要弱!
南面是如此,北面也一样,可这样的狠招居然也只是让敌人退了一退,然后像是被刺激了一般疯似的往前冲,可这样,也只是凭添伤亡罢了。
战争,便是用人命在填的,这一夜,尤其体现了这个道理。
夏含秋看不到那样的场面,可耳边仿佛一直在响起惨叫声,明明知道离得这么远她不可能真听到,脸色却越来越白……
“观主,地组马明求见。”
夏含秋一激灵,“进来。”
马明一进来半点不敢耽搁的边施礼边道:“禀观主,敌人在西面增兵,老观主遣小的来报与您知道。”
“将所有能抽调的人手调去,火油准备……等等!”夏含秋耐不住起身来回踱着步,这不可能,对方明明是藏下五千以上的人马,没理由这会又明目张胆了,那之前的藏兵之举就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喻长弓让林成来回报说敌人攻势过猛,夏含秋心头一动,南面北面攻势过猛会不会是为了掩盖他们的其他动作?也为了拖住会亭的兵力?
那么西面做得这么明显,反倒不对劲了!除非……是佯攻!
那么,东面更有可能是他们的突破点!
“你去和师傅说,西面有可能是佯攻,但即便是佯攻对方的攻势也不会弱,让师傅多小心,我暂时无兵可增。”
马明忍不住抬头看了观主一眼,在会亭被围之前,一众无为观人对观主也只是敬着,因为她是上一任观主选择的人,也是四位掌舵全力支持的,地位无可动摇,可心里却并未真觉得她一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
但是这一日两夜,偌大一个摊子居然全是由观主在居中布置调节,这不是如平日那般只是处置事情,而是在生死关头,是战争,而且是一场兵力悬殊的战争!
可他们今日撑到了现在,并且没出什么大乱子!哪怕有那么一点拆东墙补西墙的味道,可毕竟是撑了这许久。
观主从始至终的镇定也让他们心安!哪怕她是装出来的,他们也服气!在这种情况下,不是谁都能装得这么像的!
不愧是他们无为观的观主!
经此一役,无为观上下对观主必定真正折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