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了,那种暖暖的安全感又漫上来了……我心头莫名噗通了一阵,而后才注意到她是寻着上风口去的。看见她从袖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子,我随即了然。
“哈哈你们还想往哪里逃!”大刀男狞笑着追过来。快靠近了的时候郡主倏地拉开瓶塞把瓶子向后扔去。
只见瓶子刚脱手,立即刺啦一声,从里头涌出大量白色粉末,堪比我之前那颗烟.雾弹。此时我们在上风向,又刚好起了一阵强风,这样一撒药粉就全都扑到了那几个人面上。他们猝不及防,口鼻里吸了不少,当即瘫软了下来,惊声:“有,有毒?!”
“软筋散?”我停下来,凑近了郡主耳语。
“这可比软筋散厉害多了。”
“嘿嘿郡主你有这种药早点使出来才对……”我话没说完忽然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然后浑身就软了。
倒下的一瞬,我联想到了无数画面。我想到了年少时英俊的师兄一边痴迷地捧着药书,一边跟我讲解毒术的妙处,他说用毒最厉害的便是无形,一是无色无味叫人不觉,一是巧借时机叫人不防。
我也想到了师父一脸慈爱地把冥风交到我手里,却对我说,行走江湖,人心险恶……而最后,脑海里只剩下郡主冷笑的脸。其实她早已觉察我的身份了吧,这回她不仅要把那帮杀手干掉,也要顺带过河拆桥解决掉我么?等我倒下了,她就会狞笑着捡起刀往我们身上砍了吧……啊,好绝望!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倒下的时候,郡主竟然也跟着一起倒了!
更绝望了好不好!郡主这是怎么回事你快点解释,别以为一脸无辜就可以了!
我瘫软在地,哀怨地看着趴在我身上的郡主。真是好样的,倒下了也不忘找个垫背。
“风向改变太快了,这种药散得慢。”她淡然地撇开视线,幽幽道。
“……”怪不得她之前没用这种药啊,这简直是在冒险。不过知道了她不是想害我之后,心里似乎有几分舒坦。
“哈哈哈!自作孽,不可活!四面山风啊你们懂不懂,山林中风向易变,药粉又吹了回来了吧!哈哈哈,你们活该!”不远处的大刀男一脸嘲讽,后头躺的几人附和笑。
我翻一个白眼过去:“省省力气吧,你们吸入药粉的量可比我们多得多,等一下看看谁先恢复过来啊,到那时你们还怎么笑,别哭着求饶才好。”
“你!”大刀男喘着气喊道:“哼,别以为少主他们不会找过来,你们就等着吧!阿六,快些放信号弹!”
身后那叫阿六的人弱弱回他:“不行啊堂主,我,我没力气了。”
“废物!”
“堂主,你身上不是有哨子么……”
“就,就你话多!”
我盯着他们那头情况,一边低声问:“郡主,这药效会维持多久啊?”才吸了那么一点竟半分力气都没有了,药力如此强劲。
“至少两个时辰。”
“这么久!那郡主你有解药么?”
“只有一颗。”她顿了一下,沉声:“在我领下左侧暗兜里。你服下,然后带我走。”
她靠在我颈窝里,说话的时候气息喷在颈侧,痒痒的。说不上来此刻心头是什么感觉,我道:“你信得过我?”
“若我错信了你,算我命薄……”
“好咧!”我不等她说完就拼力抬起手伸进她衣领里,却一下收不住刚好撞在了某处柔软上。
“……”我脑海里嗡地一声响。完了,这下会被剁手的吧!
“快些拿解药!”怀里人却冷声催促。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那冷冷的语调里压抑着一丝羞怒之意。我听了急忙回神,继续摸索,却无奈角度限制,手又实在太酸软了根本不听使唤,来回摸了半天,直到对方气息冷得快要结出冰碴子了才终于碰到那个暗兜。
服下解药很快就恢复了力气,我赶紧将郡主衣襟理好,扶她靠在一旁树下,有些心虚不敢看她。
“喂,她值得你这么拼死保护吗!”大刀男见了喊道。
“待会儿少主他们就能找过来,你们跑得了多远?”他愤愤不甘:“我们虽然干杀人一行,但最讲信义!你帮我们捉住她,我们保你性命无忧,而且给你黄金万两,让你从此以后锦衣玉食潇洒自在!怎样,这可比做晋王府的下人为她辛苦卖命强吧!”
我听了第一反应是这些刺客好有钱,雇佣他们的那位幕后主使更有钱。
随即我竟真的在脑海中想象了一遍把郡主抓起来扔给他们然后拿着黄金退隐江湖买田建房包养小白脸游山玩水的美好生活……虽然很吸引人,但,但我岂是那种背信弃义不顾门派颜面的人!
我忍着肉痛,微微抬头望向天边,深沉地说道:“万两黄金,锦衣玉食,在我眼里都不及郡主性命重要。”
“你!敬酒不吃……”他没力气,不住地气喘。我嗤笑一声走过去,没注意到方才那一瞬郡主的怔忪,和眼里一点点泛起的涟漪。
挨个点了他们的穴道,顺带搜了两张银票出来。我这种特殊的点穴法很难破解,即便药效过了也能叫他们一炷香之内动弹不得,但随后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为以防万一便抓起一把面粉往他们眼睛里撒,免得他们记住我跟郡主离开的方向。
“呃啊我的眼睛!太卑鄙啦!”
“额呵呵呵。”我猖狂笑,笑到一半却如芒在背,回头看去,讶然看见郡主顶着一脸白色粉末。咳,忘了她现在是在下风口了。
我一个哆嗦,赶紧掏出小帕子给擦脸:“郡主你没事吧。”
某郡主用冰冻三尺的语气一字一句道:“快背本宫离开,本宫饶你不死。”
我不厚道的笑了,这一刻,仿佛看见她脸上伪装的面具被剥落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