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
崔富盛也没有答话,只是将纤细艳红的嘴唇拱起使劲儿朝她啐了一口,这才冷哼道:“怎么,死到临头,还妄想着咸鱼翻了身不成?也不掂量掂量着自个儿,皇上现在正在翊坤宫伴着莞贵妃娘娘,没得空来见你这罪妇,免得沾了晦气!”
那秽物污了她本就脏污不堪的面容,粘稠的东西从她的面颊上缓缓划下,走过的痕迹稍稍将原本的污秽尘土晕开,露出底下白皙姣好的脸颊,丝丝异味从鼻尖传入每一个感官,熏的她干呕不止。
若在平常,没有莞贵妃压着,皇后盯着,她自可劈手给他一个狠辣的耳刮子,决计皇帝也不会来干涉,这狗仗人势的东西亦不敢吱一声,只是捂着高肿的脸拼命的磕头讨饶。
可惜如今物是人非,她也从高高在上的德妃跌落云泥,沈庶人成了她现在的称呼,合着从前景阳宫的辉煌与这冷宫的破败凄凉,未免太过嘲笑着她如今的境地。
沈媛抬头,想勉力把眼泪逼回去,不想死到临头还在这群趋炎附势的奴才面前扯破高傲的脸皮,强敛了满腔悲怆怒意,再次开口,字字掷地有声:“我要见皇上。”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皇上万岁,你这阴险狡诈的女人死了,黄泉路上,也决计见不到他!”
崔富盛极尽轻蔑的应了声后也终于没了耐性与她耗着,叫人托起沈媛的下颚向两侧双颊使劲一捏,沈媛吃痛,嘤咛出声。
趁着她嘴巴张开之际,崔富盛便瞅准时机拿起那杯毒酒便要往沈媛嘴里灌。
眼见那诱人的香气离自己越来越近,沈媛终究还是慌了,不顾腿上的疼痛开始死命挣扎起来,高声叫唤着:“不!我不要死!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给本宫滚!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她那两只枯瘦的双手胡乱的抓着空气,头发蓬乱,眼神凄厉而空洞,一时之间,除了一张那秽物之下白净的脸皮,其余的,竟与隔壁间的疯女人没什么两样。
对了,那个疯女人是昌顺仪,被她亲手送入冷宫的昌顺仪。
这样胡乱的想着,身子也在混乱之中被推倒在地,没了小腿的支撑,手也不听使唤,她一下子便倒了下去,一张精致的面容朝着地上狠狠摔了下去——
随后,万籁俱寂,时间静止。
疼。
现在沈媛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有什么濡湿温热的东西从她的额角,鼻腔,嘴里一同涌了出来,腥甜的气味毫不留情的钻入她精致小巧的鼻尖,刺激的她几欲作呕,她本就厌恶血的味道,也讨厌红色的东西,可此时的她连眼睛也睁不开,触目之处皆是猩红的颜色,分外可怖。
饶是崔富盛见了此情此景,就连他这个看遍宫中各种极刑的阉人也感到怕了,赶忙命人扶起了她。
皇上只说让她择这三样,可不能这样弄死了她,他可没脑袋担待的起!
沈媛昏昏沉沉中,被人七手八脚的拉扯了起来扔到了破败的床上,额上强烈的冲击让她感到分外的头晕目眩,眼睛里看见的尽是五彩斑斓的烟花戏法,倒有几分像前年乞巧节上的宫宴了。
意识渐渐混沌,她眼前突然一黑,最后终是头一歪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