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说起来,可就是一气呵成,不再停顿了,说的那程建章整个面色都变得极其的难看了,影四才停了下来。
原来,先前的那一些不过是一个铺垫罢了,按照昭华帝的安排,刚才那段发生在边陲小镇的往事,才是真正能压倒程建章这匹骆驼的稻草。
这是一件发生在贞和元年初的事情,当年,因为受到了科举的挫折,又因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已经不知所向,所程建章在灰心丧气的同时,似乎是受到了那句“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启发。
他打包了行囊,卖了亲人留下的那间宅子,准备去游历一番这祖国的大好河山,或许运气好,能找到不知去向的娘舅,抑或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下来,做一名隐居于山野之外的闲散人。
可是,不曾想这世事总无常,在一处被人偷光了身上所有的银子之后,程建章成为了一个全身空无一物连一个两文钱的包子都吃不起的人。
这让他开始审视自身,是不是太过于理想化了,才使得自己没有安排好行程,就先随意的上了路,没有方向也没有规划的乱转,又是因为太过自信,让人顺走了身上所有的家当,好在那客栈的房间是先付了银子的,才算是没有露宿街头。
花了很久的时间,让程建章好好的想了想自身的处境,不知怎么了,他开始萌生了要想办法骗些银子来作为花用的念头。
说干就干,第二日,程建章提前退了那上好的客房,拿着余下来的银子,先是四处打听了一下,这个地方的有钱人,又瞄准了几个觉得好下手的,再扮作了一个行走四方的算命先生。
第一户,因家主去逝,整个一家人正乱作了一团,让他无从下手,接着就又上门去,给人家是来了一出又一出,其实说的很多不过是他前面在坊间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而其中有一户富商,看他掐指一算,就将自己家的情况说了个八九不离十,大呼先生乃神人也,然后就非要将他留下来好吃好喝的照料着。
程建章本身是想这胡说八道一通,弄点银子也好过活,没想到这家人竟然是如此的热情,那自然是欣然接受,毫不推脱,靠着自己的认真的观察,将这家人了解的比较透彻了,然后凭借着这些推敲揣摩,再每次假装算上那么一卦,让主人家信服的不得了,这也算是养尊处优的过了许久。
待了两个月,这日子是过的舒坦了,可心里边总是觉得这样骗人,到底不是个长久之计,那些家长里短的破事虽说不知何时是个尽头,但时间久了,这总是会露出马脚来,想了想,计上心来,就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夜晚,敲开了主人家的门。
就跟那主人说,这一家子将要面临血光之灾,他身上的能力还不够强,因此为了化解,他需要上路回到祖师爷那里,求的他老人家出山,帮这户人家一把。
那主人早就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了,听他这样一说,先是有些担心自己的性命,后来又为程建章愿意帮他去请自己的祖师爷前来化灾解难,更是觉得感激的不行,激动的要为他好好的打点一番,送他回去师门。
于是,程建章想再要些银子然后跑路的心思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达成了。这离了那家人,就想躲得越远越好,这次离开,程建章是早就已经做了些准备的。
他觉得,如今自己孤身一人虽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到底是对自小对自己就不错的娘舅很是尊敬和热爱的,舅舅和外甥两个人的关系也一向是很好的,心里边总觉得放不下他。
可当时的自己正沉浸在科举带来的重大的挫败感之中,得知娘舅不见了踪影,却竟然也没急着要寻找,竟然是卖了宅子跑去游历了,最后让人偷了钱财,又做了坑蒙拐骗的勾当,这才想起了,自己都没有向周边的人打听打听,娘舅去了何处。
所以,本身还有其他想法的程建章准备先想办法找到那没了踪影的娘舅,那只好回去再找人多方的打听一番,这就又折返回了县城。
这会,听着隔壁王大婶说的,原来娘舅竟然是因为他而失去了音信,心里更加觉得愧疚起来,直骂自己是个混蛋。
原来他那舅舅,在得知他出了事,先是花了大笔的银子找到了郡守,闹得他舅母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这才有郡守为他说好话,只是革除了举人的功名,可也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谣言,说是京城里边这次会试出了问题的考生,都被流放的边疆去了。
这下,亲口答应姐姐要好好照顾外甥的舅舅,就急的不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生怕程建章出了什么变故,就只好只身上路,也向着边疆而去,希望能在路上碰到流放的队伍,为他打点一番,也好少吃些苦头。
听了这些,程建章只觉得双目垂泪,自己不顾了娘舅跑去游历,可娘舅却是为了他,已经不知身在何方了,想到这里就觉得愧疚难当。
所以,程建章发誓,一定要再找回娘舅,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团聚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