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顿了顿,接着又轻轻拍了一下石桌,道:“当然不能去。 ?”
6飞更是不解,道:“为何?”
寇准站起身,走到院外左右看了看,关了门,这才又回来坐下,小声道:“戴恩之死想必主公比我更清楚,我敢料定,今日这京中上下,但凡是朝中重臣没有一个会去戴府吊唁。”
6飞想了想也觉这话不过头,只是心中微凉,人死为重,怎么也不能这么无情无义,有时候人还是感性一点才有人情味,若人人都只考虑利益,这世道也太无情了。
“别人是别人,我不能不去?”6飞是肯定要去的。
寇准见他说得这么决然,当下不但不忧虑反而表情有些轻松,颔道:“在下也料定你必会去,否则当初我也不会跟着你,戴恩在捧日军中旧部甚多,你若不去只怕会寒了这些人的心,但你去可以,大张旗鼓的去,今天当值你领了依仗了吧,带上,穿上官服,鸣锣开道。”
6飞眉头一锁,小声道:“要闹这么大动静。”
寇准道:“动静越大越显得无私,你只是以一个同僚的身份去祭奠。”
6飞微微点头,好像也有些道理。
寇准顿了顿,突然会心一笑,侧着脸道:“主公,有句话在下不知当不当讲。”
6飞很讨厌他这样说话,不当讲你还要说。
“说吧!”
寇准沉默片刻,似有所思,好一会才低语道:“入汴梁,深宅大院,娇妻美妾,高官厚禄,主公惬意否?”
6飞听得出他的话外之意,哼哼一笑,道:“你是怕我被这一切磨了心志吧,先生多虑了。”
离开寇准住所,6飞转到亲兵营,连站岗的算在内,就十三个人,得了,就这么多吧,节度使的仪仗队有百人之众,勉强用用。
领着这十多名亲兵,到殿前司取了官服和一些少数仪仗之物,能表明身份就行,日近正午,大街上行人不多,6飞这一行人走得格外缓慢,很是引人注目。
戴恩的灵堂设在寺后街的那处宅子里,离安居坊不远,以前6飞不知道戴家在这还有处产业。
戴府的门沿上白花团簇,素布裹墙,站在门口迎客的下人都是一身重孝,只是府门外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有几个骑兵的将军打街两头而来,一看这些人就是军中的小将,6飞认识几个,都是以前戴恩的旧部,这些人神色黯然的从6飞身边走过,略一施礼便很快离开,从军之人多少都一些哥们义气,谁都可以不来,他们一定要来,更何况这些人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来不来都没有关注他们。
在仪仗队的簇拥下,6飞在戴府门口骑马而立,台阶上一名老者(戴家管家柳伯)识得这排场,当下便照着6飞官牌上的官职大声念了起来:“有客到!捧日军左厢都指挥使,邢州节度6将军到!”
6飞是今天来这里最大的官了,没一会就见从大门里跑出一堆披麻戴孝的男女老少,都低头弯腰站在门内一侧静侯,6飞一个也不认识,一名年青的后生拱手道:“多谢6都使前来吊唁,请!”他说话的时候根本不看6飞的脸,很是冷漠。
6飞下了马,身后的几名亲兵也将准备好的香烛纸钱拎了进来,一边走6飞打量着这个年青人,看他这一身孝子的打扮,有可能是戴恩之子戴雄,他以前听说过这个名字,汴梁一熬鹰耍浑的纨绔,但此时看他却半点浪荡之气都没有,难不成戴恩不止这一个儿子,当下便温声说道:“节哀,我曾是戴帅的部将,大帅英雄一世,戎马一生,待士卒如手足,在战场上身先士卒,为大宋立下了汗马之功,殊不料英年早逝,我痛心疾。”
那公子听6飞这么说,也不禁一愣,但脸上并无半点泪痕,反而有一种在逆境中誓不低头的傲气,他苦涩一笑道:“6都使有此心,先父在九泉之下稍得宽慰呀,有劳6都使。”
6飞热且贴了冷屁股,眼前这确实是戴恩之子戴雄,咋见了我就跟见了仇人似的,但他还没开口,就听戴雄身后的一名中年妇人沉声道:“雄儿,不得无礼。”随便她对着6飞略施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6都使莫在意,雄儿不是冲您,我夫离去,他一时接受不了,请。”
6飞点点头,多看了这戴雄几眼便随着戴夫人走进了灵堂,灵堂左右跪坐着一排默默诵经的和尚,几名青衣老道也在那煞有介事的做着法事。
有家丁取来红香,在灵堂前的烛火上灯燃递到了6飞手里,戴家的妇人这时也都站在灵堂后侧,呜呜耶耶的哭了起来,那戴雄不情不愿的朝6飞跪了下去,以示还礼。
一番礼毕,6飞上前对戴家之人说了一通宽慰之话,这里现在是是非之地,不能久呆,6飞当即就要离去,快要行正大门时,却不料戴雄却喊道:“6都使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