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怜玉未作应答,叶风便掀开帘布,见李怜玉满面愁容,叶风惟能暂时放下帘布。李怜玉稍作迟疑,缓缓下了马车,对李府侍卫道:“烦劳告知李大人,开封李怜玉求见。”
半晌之后,一中等身型,瘦脸细眼,身着官袍的男子走出府门,道:“妹妹,怎的大驾来我河南府?”
李怜玉苦涩道:“夫君遇事,不敢烦劳哥哥相救,但不知怜玉可否栖身贵府数日?”
叶风心道:“原来此人便是李怜玉的兄长李青复,但瞧二人模样相差甚远,一人天香国色,一人形貌猥琐。”叶风心中颇觉诧异,便径自饮了一口烧酒。
李青复闻得酒香,便道:“少侠方才所饮想必是产于凤翔的西凤酒。”李青复随口轻吟东坡诗句:“花开酒美曷不醉,来看南山冷翠微。”
李怜玉道:“哥哥,怜玉此行实为避祸,非来河南府与你品酒也。”
叶风本来闻得李青复口中的东坡诗句,心想此时此刻遇得酒友知己,真乃一大喜事,但被李怜玉一言惊醒,心道:“李怜玉所言极是,此时哪是饮酒作乐之时。”
李青复道:“百事食为先。怜玉,你与少侠不妨先行就餐,填饱肚子,其余之事,饭后再说亦是不迟。”
李怜玉与叶风跟随李青复走进李府,叶风见府内石道两旁布满秋菊,艳丽非常。李青复见叶风沉醉的眼神,笑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少侠莫非对花亦有浓厚兴趣?”
叶风啧啧称是,心中却道:“花虽美艳,但能当作酒饮么?”
李青复笑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洛阳众花,当属牡丹最为出名,但此时乃是秋季,可惜你我欣赏不到牡丹的国色天香。”
叶风闻见“国色天香”四字,不禁望向李怜玉。叶风见李怜玉面色略带气愤,心中不解。
李怜玉并未现叶风望向自己,心中暗自道:“东坡也罢,元稹也罢,刘禹锡也罢。唉……”
李青复见李怜玉不屑一顾的表情,道:“妹妹自幼饱读诗书,哥哥借引几句诗词,在妹妹面前献丑了。”
李怜玉道:“是怜玉有眼不识泰山,昔日,怜玉常常讥讽哥哥不读诗书,但哥哥今日摇身一变,成为河南府知府,恕怜玉眼拙。”
李青复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李青复朝叶风道:“洛阳牡丹始于隋,盛于唐,甲天下于宋。”
叶风一介武夫,哪知这些事情,但李青复既然诚心介绍,叶风惟能虚心静听。
李怜玉与叶风跟随李青复步入厅堂,李怜玉见室内家具皆是铁杉制成,茶几之上果盒之中盛有山楂与苹果,皆是上品。
李青复道:“怜玉与少侠路途辛苦,饭食本府已令厨子加紧准备,二位不妨先食些果子。”
李青复恍然道:“方才本府只知与少侠谈论美酒与鲜花,未及询问少侠尊名,着实怠慢,还请原谅。”
叶风道:“在下尊名乃是……”
未及叶风道完,李怜玉道:“真是没有礼节之人。”
叶风方才醒悟,羞道:“在下敝名叶风,江湖浪子也,不是什么大侠。”
李青复笑道:“叶少侠性情直爽,英姿潇洒。敢问叶少侠与舍妹是何关系?”
未待叶风回答,李怜玉道:“我一有夫之妇有一江湖浪子,能有何关系?”
李青复道:“哥哥原以为叶少侠乃是你与天慕的密友也。”
李怜玉无心再次讥讽叶风,心中暗自牵挂杨天慕、杨霖浩与甄玥。这时,饭食已经开始呈上餐桌。李青复坐于一旁,径自阅卷,李怜玉无言进食,心道:“幼时起,我与哥哥便极为不和,哥哥乃是庶出,自小便倍受爹爹冷落。昔日哥哥不学无术,我每每不屑与其玩耍,我虽是一女子,但琴棋书画、诗词音律皆略懂一二,因此自幼便倍受爹爹喜爱。幸好哥哥成年之后,奋图强,终于取得今日之成就。但哥哥建功立业之后便带生母远离开封,自此未归家中,于是乎,我与哥哥的隔阂再无消除的机会。今日,想必哥哥定不会因为袒护我而放弃自身前程。”
进食完毕,李怜玉道:“怜玉今日走投无路,还请哥哥指点一条明路。”
李青复道:“近日生了何事,还请妹妹一一道来。”
李怜玉缓缓讲述近日之事,李青复听闻之后面露忧愁,道:“妹婿叛国定然不会,但此时却无反驳的证据。想必两封信笺乃是临摹而成,但临摹之人会是何人?”
李怜玉道:“怜玉见识短浅,不知大宋何人有着这般出神入化的临摹本领。天下茫茫,当下若想寻到此人,谈何容易。但若是寻不到此人,又如何为将军平冤昭雪?”
李青复道:“眼下惟能先行避祸,再作打算。”
李怜玉道:“如何避祸,还请哥哥指点迷经。”
李青复道:“不是为兄留不得你,只是你若留于我府中,届时宰相大人前来要人,我当如何是好。”
李怜玉浅笑道:“多谢哥哥今日的盛情款待,怜玉多有叨扰,还请哥哥原谅。”
语毕,李怜玉疾步走向府外。叶风万分不解,惟能朝李青复作揖道:“李大人,在下告辞。”
李怜玉径自走上马车,放下帘布,叶风坐于车外,道:“杨夫人,敢问你我现今前往何处?”
李怜玉心想叶风一路跟随,若是其有歹意藏于心中,自己早已被其凌辱,李怜玉顿觉自己先前对叶风确实太过冷漠,便道:“烦劳叶大侠驾马西行凤翔,我心中已有去处。”
叶风一听凤翔两字,心中酒瘾顿生,便掀开木塞,握起酒囊,大饮一口。李怜玉听得叶风饮酒之声,笑道:“你这等酒徒竟然还有女子对你那般牵挂,唉……”
叶风知晓李怜玉此语乃是一句玩笑,心中窃喜道:“李怜玉不再生我气便好。”随即,一挥马鞭,马车西行而去。
马车行出河南府,走在官道之上,只听李怜玉道:“叶大侠,可否与我讲讲你与那湖绿轻衫女子的旧事?”
叶风道:“九年之前,我来到苏州,趁着夜黑之时,来到碧竹门……”
李怜玉虽不是武林中人,但李怜玉十分喜爱与甄玥促膝而坐,听着甄玥讲述江湖见闻,于是乎李怜玉对武林之事有着一些了解,李怜玉知晓碧竹门乃是江湖之中一个较为孤僻的门派,鲜少参与武林之事。
叶风续道:“我听闻碧竹门之中藏有一件奇特兵刃,名曰青丝。”
李怜玉微微思索,道:“那青丝想必便是湖绿轻衫女子袖中的索带吧?”
叶风道:“正是。寻常兵刃皆是金属质地,绵柔索带怎做杀人之物?我心生好奇,便想盗来一赏。于是乎我潜入碧竹门中,来到门主卧房之前,只见前任门主正奄奄一息,门下弟子悉数跪于榻前。”
叶风饮酒一口,道:“我当时想,碧竹门遇此不幸,我不便于此时下手,于是先行离开,寻一酒楼,休憩十日。”
李怜玉道:“十日之后,生何事?”
叶风道:“十日已满,我便再次前往碧竹门,见新任门主正于月下婀娜练武,索带飘荡,甚是柔美。我不禁萌生试探这位新任门主武功如何的念头,但我不愿偷袭一位柔弱女子,于是乎我便咳嗽一声,随即一记飞镖射出。”
李怜玉心弦绷紧,叶风道:“岂知这名女子并未明白我的意思,反而问道:‘你是何人?见你咳嗽……’一语尚未道完,飞镖便击中这名女子左肩。”
李怜玉道:“这名新任门主言下之意是在询问你身子是否要紧?”
叶风惭愧道:“正是。我行走江湖以来,未曾遇到过这般纯真善良之人,竟然先行关切一陌生人。”
李怜玉道:“之后,你便好生照料其之伤势,但最后还是悄然离去?”
叶风长叹一口,道:“正如杨夫人所言。”
李怜玉当即不语,知晓叶风此时心中定然万分难受,叶风亦就此封口,将其与水寒之育有一子之事咽于腹中,叶风满心愧疚,心道:“待到杨将军与杨夫人安全团聚之时,我再返回苏州看看小儿,陪陪寒之。”
为缓解叶风的悲伤,李怜玉道:“叶大侠,齐云观所在何处你可知晓?”
叶风道:“齐云观坐落于凤翔府以北,约莫二十里之处。”
李怜玉道:“烦劳叶大侠择道前往齐云观。”
叶风道:“此地前往齐云观约需六七个时辰。以我之见,入夜之后,不妨寻一集镇,暂宿一夜,明日一早再作西行。”
李怜玉道:“将军于牢中度日如年,你我勿要耽搁时间,遇到集镇买些干粮带着便可,勿作过多停留。”
渐渐晚霞浮现空中,叶风与李怜玉购置干粮之后,继续西行。天地漆黑之后,李怜玉并未闭眼入睡,不时与叶风交谈几句,以消叶风驾车之孤寂,叶风则鲜与李怜玉对话,期望李怜玉能稍作休息。
翌日辰时,马车来到齐云观门前,叶风唤醒李怜玉,道:“杨夫人,你我已到齐云观门外。”
李怜玉道:“继续北行。”叶风听闻李怜玉清亮但略微疲倦的声音,知晓李怜玉一夜未眠,叶风心中料想李怜玉万分挂念杨天慕的同时,兴许亦是为了陪伴自己,于是乎心中大喜。
北行数十里之后,叶风道:“杨夫人,前方山石遍布,马车恐不便前行。”
李怜玉掀开帘布,缓缓下马,道:“烦劳,你与我步行。”
叶风奇道:“北去乃是高山密林,藏身固然不错,但日常饮食惟恐困难。”
李怜玉道:“叶大侠勿要焦虑,你一会便知。”
叶风将马车拴于一棵松树之上,与李怜玉继续北行。步走三里之后,叶风闻得溪水之声,道:“杨夫人,是否觉得口渴?”
李怜玉微微点头,与叶风走向溪边,叶风伸手掬水,大饮数口,道:“未有酒水香醇。”李怜玉微笑不语,蹲身溪畔,掬水慢饮。叶风俯瞰李怜玉,见其美略有凌乱,娇容稍带疲倦,但身姿依然绰约,不禁眼神呆滞。李怜玉回身望着叶风,叶风心中怦怦直跳,当即目光移向远方,道:“西施!西施!”
李怜玉故作生气,道:“疯人。”
叶风掏出昨日所购干粮,递与李怜玉。李怜玉掩袖慢食,道:“再行五里,便会到达一世外桃源。”
叶风奇道:“世外桃源?是何世外桃源?”
李怜玉温婉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叶风道:“无酒之地皆是了无生趣,纵使景色再美,我不稀罕。”
李怜玉道:“酒水定是有的,不过种类应不繁盛,兴许只有越州花雕。”
【作者注:宋高宗驻跸越州,取“绍奕世之宏休,兴百年之丕绪”之意,于绍兴元年(公元1131年),升越州为绍兴府。此乃后世之事,故此处花雕当称之为越州花雕。】
叶风欣喜笑道:“虽说花雕酒不够刚烈,但越州花雕香醇润口,胜过无酒,胜过无酒也。”
李怜玉道:“既然如此,还不快走?”
叶风当即加快步伐,与李怜玉继续北行,半柱香之后,二人来到一岩壁面前。叶风见岩壁之上布满藤蔓,失落道:“这便是杨夫人方才所言的世外桃源?”
李怜玉不答,径自游走于藤蔓之前,半晌之后,道:“应该便是这里。”
叶风缓步来到李怜玉身前,当真现面前的藤蔓与左右的藤蔓有着细微不同,叶风当即伸手拉动面前藤蔓,藤蔓竟似木门一般,现出一道缝隙。叶风见此,继续拉动藤蔓,果真一道门洞出现于二人面前。
李怜玉微微喜道:“你我快快进去。”
叶风与李怜玉走入门洞之后,果真现眼前的绝美景色堪称世外桃源,叶风见道路临溪而走,两面高山立于道路与溪水两侧,仰观天为一线,俯看河流湍急。叶风见李怜玉欣赏美景的温婉神色,道:“杨夫人,莫非你亦未曾来过此地?”
李怜玉道:“正是。”
叶风奇道:“那你怎会知晓此座隐蔽峡谷的所在?”
李怜玉道:“听闻姐姐言过,此地群碟飞舞,四季常青,风景美不胜收,且峡谷之中花草虫鱼皆可入药,于是精研医术药理且爱恋自然美景的姐姐,便择此地定居。姐姐讲得多了,我自然便知晓了峡谷入口所在。”
叶风道:“甄医仙飘逸潇洒,想必其定为此地取了一个美妙名字。”
李怜玉微笑道:“彩蝶峡谷。”
叶风会意道:“无怪外界蒙甄玥救治之人都唤甄玥为彩蝶医仙。但此谷这般隐秘,为何杨夫人你会带我前来?”
李怜玉淡然道:“我先前着实想过,透露彩蝶峡谷所在于你,是否愧对姐姐。但侠客行走江湖,焉能一生平安,若是叶大侠日后有难,能得彩蝶峡谷暂避,亦是我与姐姐对你恩情的回报。除此之外,我不能为叶大侠做任何。”
叶风道:“杨夫人言重了,在下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李怜玉笑道:“即便是路见不平,焉能见到我的梁上?”
叶风羞愧不语,只见小道尽处有一瀑布从天垂下。叶风道:“莫非走到了尽头?”
李怜玉道:“跟我来。”
李怜玉与叶风沿着小道走下溪边,二人衣衫溅上瀑布激起的水珠,叶风跟随李怜玉绕到瀑布之后,俨然见到一座木屋。
李怜玉道:“这应是姐姐所住的木屋。”
李怜玉缓缓推开木门,二人走入其中。李怜玉见木屋分为三室,中间一室乃是厅堂,陈设简单,仅有木桌、木椅与木柜等一些简单的家具,进门方位的左室乃是甄玥厢房,厢房由一屏风一隔为二,内室之中置有木床、衣柜与衣架,外室之中设有镜台与盆架,进门方位的右室乃是甄玥制药之所,室内尽是些制药器具,右室木柜各个抽屉之中,放有各色风干药材。
李怜玉见桌椅之上,铺满灰尘,道:“姐姐有些许日子未归家中了。这般简陋的居所,真是难为姐姐。姐姐当年可是天波杨府大小姐,荆楚镖局二少奶奶,过的当真是尽享荣华的日子。不过,姐姐生性节俭。”
叶风从李怜玉寥寥数语中听得甄玥众多往事,叶风虽十分钦佩与欣赏甄玥,但此刻确有要事在身,不便于细问甄玥的旧事,遂道:“敢问杨夫人,接下来有何吩咐?”
李怜玉掏出袖中的素纱紫蝶,道:“姐姐一人孤掌难鸣,且姐姐亦要时时照顾霖浩。叶大侠,烦劳你前往青麓宫,请求林女侠出手帮助姐姐援救夫君。若得林女侠相助,姐姐便多了分把握。”
叶风接过素纱紫蝶,道:“杨夫人请放心,在下定当完成嘱托。”
李怜玉知晓甄玥住处定有准备入药的黄酒,便道:“药房之中定有花雕酒,叶大侠不妨自行寻之。”
叶风欣喜,走入木屋右室,果然现一坛黄酒,当即握勺畅饮,李怜玉走进右室,褪下玉镯,道:“叶大侠,这玉镯产自古时于阗国,万分珍贵,你且拿去,寻得集镇之后,换一匹快马。夫君之脱险,仰仗你了。”
叶风推却道:“这等绝世珍宝,叶风万万不敢收下,我行走江湖多年,至于远行途中的马匹与饭食,我自当信手拈来,杨夫人不必挂心,对我而言,这些皆是轻而易举之事。”
李怜玉强行将玉镯推于叶风,叶风心道:“得杨夫人所带玉镯,当真令人心动万分。”于是乎,叶风便不再推辞。
李怜玉取下叶风腰中酒囊,径自走向酒坛,用木勺为酒囊中注酒,叶风见李怜玉焦虑的神情,接过盛满的酒囊,道:“杨夫人,你且珍重,在下这便前往青麓宫。”
李怜玉为叶风打开木门。叶风走出木屋,回望李怜玉一眼,便手握玉镯,飞身而出。
叶风拎着酒囊,独自步行走出彩蝶峡谷,来到马车之旁,道:“马儿,劳你再次载我一程,待寻得集镇之后,我再好生犒劳你。”叶风摸着马背,旋身上马,随即驾马南行,绕过凤翔府,径直西去。
一个时辰之后,叶风见前方出现一人烟稠密的集镇,喜道:“哈哈,流淮镇近在眼前。马儿,马儿,想必你腹中早觉**了。”进入流淮镇之后,叶风先行购些草料,喂与一路随行的河曲马。待马儿尚在食草饮水之时,叶风摸着手中李怜玉先前所赠的玉镯,心道:“这玉镯是无论如何不能变卖。但这马儿一路西行,已无甚体力,需再寻一千里良驹。”叶风解开束缚河曲马的马鞍与缰绳,道:“马儿,你我就此相别,后会有期。”这河曲马并不急于奔离,反倒是将头颈向叶风身上贴了贴,叶风爱惜道:“马儿,有缘定会再见,勿要不舍。”叶风语毕,河曲马径自走向溪边,继续饮水。
叶风缓步离开,行于流淮镇街头,心道:“情势所迫,需寻些银两。”叶风见道旁有一书院,名曰:毓秀草堂。叶风心道:“姑且向这群夫子,取些银子。”叶风轻功飞进毓秀草堂,趁无人之际,奔走于草堂廊中,随即躲进一房间之内。叶风见室内悬挂历代书画,心道:“墙上书画定然值些银两,但一时之间,何处寻得买家。”叶风便搜寻室内桌柜抽屉,但皆是些笔墨纸砚,无甚值钱之物,叶风顿觉自己行为肮脏龌龊,但这穷途末路之上,叶风心中亦无他法。叶风摸了摸衣中手镯,心道:“即便是嚼着草根,徒步奔向夏国,这玉镯定然不能变卖。”
这时,叶风闻得一阵酒香,不禁欣然道:“好酒!好酒!”叶风酒瘾顿起,且腰中酒囊所剩酒水已然不多,叶风便微微开门,探头望去,见走廊之中悄然无人,便顺着酒香,缓步走去。
叶风来到厨房门前,见厨房之中并无他人,喜道:“美酒君,原来你在这。”叶风开怀畅饮,但三杯过后,叶风不禁昏昏入睡,惊道:“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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