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璟压根没想将他们的亲属全部带来,只是派人到关里叫唤一句,那些个被俘军户的家人都想过来,可是叫得到命令的守关校尉挑选了一二,只选择其中比较拥护李璟的放出来。
这些人,都是受了李璟的恩惠,家中也分了田土,对生活有些期盼了的,让他们过来给军户做思想工作,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如此,等到这些原本已经绝望的军户听闻家中的剧变,一个个听的是目瞪口呆。
实在是李璟分田和均贫富的手段叫他们几乎不敢相信,朝廷都不将他们拿个人看,居然一个贼人做到了,实在是天大的讽刺啊!
虽然这些人往日里都是军将的亲信,拿的军饷和过的日子都是军户中最好的,但相比于二十亩田土的诱惑来说,往日里军将的恩惠就不叫个事了,况且,往日军将也不能将他们的家人全部管上啊。
等一一询问了自家亲人情况之后,这些军户大多沉默不语,要知道这些年下来,那些个军将虽然也吸着他们的骨髓,但是总归还用了些银子在他们身上,如今军将都叫李璟斩杀一空,若说无恨,也不可能,只是现在听闻到这些,顿时恨不起来了。
谁人不想自家过活的更好,如今分了田土,生活有了盼头,他们对李璟,一方面是长久积压的怨恨,一方面是打心底的感激,若李璟是朝廷的将军,该多好啊,这样他们就无须这样纠结了,毕竟从贼事大,肯定会打破今日的时局,他们打心底畏惧改变啊。
等到时候差不多了,李璟才上前直接重重的咳嗽数声,等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才施施然的开了口,“今日我给你们分了田土,让你们的家人过上了以往梦寐以求的日子,叫他们不必再挨饿,再受穷,这样的日子,是朝廷能给的吗?!”
“不能!”李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几乎撕裂着喉咙叫出来,指着头顶的苍天吼道,“朝廷无道,贪官横行,目无法纪,欺压良善,你们往日都是军户出身,叫将官吸血,贪墨你们卖命的银子,你们扪心自问,可曾怨恨,可曾想过反抗?
当你们的父母妻儿在家嗷嗷待哺时,你们的将官在哪里!当你们的父母妻儿患病时,你们的将官在哪里!当你们生无立锥之地,无耕作之田土时,你们的将官在哪里?!”
这样慷慨激昂的快速说了一遍,又顺手上去提起一个埋在自家婆娘怀里的军户,直接指着他的婆娘道,“你们原本就是浑浑噩噩的活着,妻儿老小的性命都操持在朝廷手里,若是有朝一日,朝廷不出饷银来,你们如何过活?我体恤你等,特田土二十亩,分文不取,又每月给你们家中纹银一两,难道这样,还不能让你们回心转意吗?!”
那被拉扯的军户,瞧了一眼旁边不住抹泪点头的婆娘,心知李璟说的是真的,只是心头一热,几乎落下泪来,二十亩土地啊,自家爹去世时,家中连快铺板都买不起,还是央求着将官施舍,才勉强凑了一副棺木将爹下葬,回想起来,李璟这是掏心窝子对他们好啊。
人就怕对比,一旦有了对比,就有了差距,这些军户各个想着昔日朝廷如何对待他们,又想着李璟给家家户户分了土地,还承诺每个月分军饷银子,哪怕死了,也有个盼头啊,那里还不动心。
“可是跟着你,你能保证往后都叫大伙过上好日子吗?!”突兀的,一个汉子站起身来,直接也是吼着开口,李璟定眼一瞧,却是有几分眼熟,细细一想,这不是当日下毒破官军时,那部反抗的官军领头的么?
又见他死死的盯住自家,一脸坦然的模样,又看其他的军户几乎全部瞧着他,心知只要这人肯投降,连带着,这五六百全部会跟着一起,遂直接放下手中这愣的军户,上前一步,指天誓,“我李璟,虽不是什么信人,但说过的话,一字一句,皆是真心,况且你们可以四处询问我部下,看看我,说的话!是否遵守。”
只是一扫身边众人,又接着开口,“我本乡野一小民,得天幸助,开了灵窍,不忍万民受苦,立下宏愿,只愿匡扶社稷,救万民于水火,绝不贪图个人荣华富贵,如违此誓,叫天打雷劈,万箭穿心而死!”
只这一句,叫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要知道这年代的誓言,可不是后世说说而已,古人多畏惧鬼神,轻易不会应承,况且李璟的过往,军中皆知,是佩服不已,眼下那些跟随的兵丁各个高呼万岁,直接叫场内的军户们,一个个手足无措,都去看那小旗。
只见那小旗闭眼沉思只是小会工夫,脸上挣扎着突兀的一声吼了出来,心底好一阵揪心的疼痛,末了,突然跪倒在地,大声吼了出来,似乎奋力泄着什么,“朝廷无道,苍天无眼!今山西宁武关试百户郭胜拜见主公,愿效犬马之劳!”
眼见他跪倒在地,身后那些个军户哪有不跟随的道理,一个个全部跪下,高呼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