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总感觉有一股不祥的预兆,瞥一眼跟前的芫荽,现他也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如果现在掉头就走,那就便宜了江胖子,到他手里的银元,还能指望他还回来?香菜不乐意做这赔本的买卖。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要到了沪市,他们跟江胖子一拍两散,最好是再不相见。
香菜扯住芫荽的手,觉他手心里都是汗。
芫荽回握了一下,向她投去一个坚定的眼神,然而他内心中的波澜始终没有平复下来。
江胖子的声音在阴森森黑压压一片的货仓中回响,“你们可给胖爷我竖起耳朵听好了,待会儿你们装成码头工的样子,把这批货给胖爷抬到船上去。”
江胖子停在一堆货物前,他跟前的这些货物并不像其他货物那样堆积如山,却是围成一个四方的池子状,高不过一个成人的膝盖。
有好几个看似码头工的人打江胖子他们身边过来过去,或是两手空空的来,或是扛着袋子走。
这些人扛走的袋子,就是江胖子跟前的这堆货物。
江胖子抬脚踢了几下其中一个货袋,出“咚咚”的一阵闷响。
“赶紧动手吧,动作麻利点儿啊,早搬完早开船!”江胖子催道。
芫荽并没多想,把轻便的包袱紧束在背侧,随大流当起了苦力,左右两手并用一手提了一个货袋,完全不见他有半点吃力。
江胖子见他比那些应付差事的人利落的多,当即就惊喝了一声,亮着嗓子对忙碌人吆喝,“要的就是这样的工作态度和积极性,大伙儿都跟着这位小兄弟学学,早搬完了早完事,就早开船,你们也能早点到沪市!”
香菜从他的话里听出来,这些来搬货的人压根儿就不是真正的码头工,都是要到沪市去的“偷渡客”。
她可不像芫荽那样力大无穷,能一次搬动两个货袋,手放在其中一个货袋上触摸,隔着绵密的布袋,能感觉到袋子里装的是颗粒状物体——
这些布袋里装的是米粮。
江胖子为啥非要特意在晚上将这些米粮装上船呢?
这一袋米约摸能有二十来公斤重,香菜抱是能抱的住,却扛不到肩上去。
见她一个人跟一袋米较劲,芫荽上去把手里提的一袋米搁到了她肩头,他又重新提了一袋。
香菜扛着米袋走了一小段路就累得气喘,直不起腰来。
芫荽把左手提的米袋夹到右胳膊底下,用腾出来了手帮香菜托着她肩上的米袋,给她减轻了不少负担。
他不忍心让香菜吃苦,于是悄悄的跟香菜说:“待会儿上了船,你找个地儿先躲起来,等我们把这些东西搬完,开船了以后,你再出来。”
香菜心里一暖,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揉了揉酸的鼻子,点头答应下来。
上一世,她从未真正的体会到亲情的温暖。曾经的她以为,所有美好的感情都会被“利益”撕扯的支离破碎、凌乱不堪。重生后的她遇见了芫荽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质朴无华却能深入肺腑的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