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身世坎坷的藤彦堂,在苏家从小到大总是受制于人的他幸福太多。
“桓爷爷,您别太难过。”冷静下来的苏思远安慰了苏青桓一句,又问,“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爷爷?”
“必须要告诉你爷爷,苏家亏欠了燕小姐太多……”苏青桓突然紧张起来,抓住苏思远的手,“迟则生变,我不好出面,你现在就去给你爷爷打电话!如果接电话的不是你爷爷,你千万不要露声色,找个借口让你爷爷来接电话,你务必要亲口把这件事告诉你爷爷!”
苏思远脸色凝重,点头道:“我知道了。”
荣记酒楼楼下就有电话。
苏思远借了荣记的电话,打去了倚虹园。
而藤彦堂回到储绣坊时,面色的阴沉仍未消散,吩咐小北将老太太送家去。
老太太自是不愿意,死抓着香菜的手不放,铁了心似的道:“我孙媳妇儿不回去,我也不会去!”
藤彦堂目光冷鸷,“把奶奶和夫人都送回去!”
他从荣记酒楼出来后,就没有露过笑容。
香菜大概能猜到苏青桓可能和藤彦堂坦白了什么,可老太太却不知孙儿究竟是怎么了。
藤彦堂还对百凤说:“苏利文,你也别藏着了。不管是死是活,你赶紧把人给苏家送回去!”
回到藤家后,关于跟苏青桓在荣记酒楼都说了什么,藤彦堂对香菜和老太太都只字未提。
见他心情不好,香菜没问起。老太太更是怕孙儿的狂躁症犯了,也没说起。
到了晚饭的时候,香菜去房间叫了几回,都没得到藤彦堂的回应,只看到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这天晚上,藤彦堂被梦魇住了。
梦中出现了一条血色的小巷,他不知两端通往哪里,只看到一男一女横尸在地上,他们身下是血泊,一直蔓延到他脚下,那颜色刺痛他的双眼。
他看到他奶奶——
奶奶的脸上还没有那么多皱纹,较为年轻的面庞上都是血与泪,她伤心欲绝却在对那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做着极为残忍的事——她挥着石刀,砍向了其中一人……
藤彦堂从挣扎着梦中惊醒,淋漓的汗水湿透了睡衣和枕巾。
香菜和老太太都在床边,为他擦汗降温。
藤彦堂的目光从惊恐到涣散,又在老太太关切的脸上重新凝聚。他忽然抓着老太太伸向他额头的手,紧张急促的大声质问:“奶奶,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爹娘!?”
老夫人神色大骇,却强作镇定,“彦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烧糊涂了吗!”
“我没有胡说,我没有胡说!”他撒开老太太的手,挣扎着坐起身来,盯着老太太的手,渐渐露出惊慌恐惧的神色。“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那段尘封在他儿时的记忆,他终于想起来了!
“我爹娘死的那条小巷……我想起来了!我爹娘死的时候,我就在他们身边,还有奶奶你——也在!”
老太太震惊,那件事生在孙儿一两岁的时候,他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香菜扶着摇摇欲坠的老太太,见老太太这么受打击,却也不忍责怪藤彦堂。
藤彦堂恐惧着老太太,挣扎着坐远。而老太太像是深陷某种悲痛的记忆当中,抽不出神来。
香菜觉得这是打开他们祖孙二人心结的机会,便轻摇着老太太说:“奶奶,您还不知道吗,彦堂的病就是由此而来,当年究竟生了什么,您不如都告诉他?”
老太太落下泪来,哪怕闭着眼也阻绝不了泪水从眼角溢出来,脸上的神情不知是悲是痛还是悔……
心情平复了一些,老太太讲述了她年轻时候与人生了一段露水之缘,其经过与苏青桓在荣记酒楼所说的大致相同。不过苏青桓只说了个大概,而那些毕竟是老太太亲身经历,她在讲的时候多了不少细节。
说到藤彦堂爹娘惨死,老太太已经是泣不成声,哭了好半天才哑着嗓子说:“我怎么可能杀死自己的亲儿!那时彦堂你才一岁多一点,我抱着你去接你爹娘下班,到那条小巷的时候,你爹娘就已经死了!我怕仇家找上咱们娘俩,忍痛用石头划花了你爹娘的脸,摘了他们的贴身之物,让谁也认不出来……
你荣大哥……你荣大哥的母亲经过那里,看到我做的一切,险些以为我是杀人凶手,我怕凶手还在父亲,哭着求她把你抱走。
我毁了你爹娘的脸,烧了咱家以前的房子,又去荣家把你接出来,我带着你改头换姓流落街头,幸得你马爷爷暗中相助日子才好过一些。
我没想到这件事害苦了你荣大哥的母亲……”
香菜搂着几乎快要支撑不住的老太太,看着蜷缩在一起身形黯然又无助的藤彦堂,心口的揪痛感一次比一次强烈。
藤彦堂抱着双膝,埋着脸,将自己蜷成一团。
香菜突然有种丢下老太太,去抱住他的冲动。
而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
听到尖叫声,香菜心里一咯噔,心想肯定是出事了!
她紧声安抚老太太,“奶奶,你跟彦堂在这里,哪也不要去!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老太太看着丝毫没有反应的藤彦堂,沉痛的点点头。
藤家大厅内,阿花与其他几名吓得花容失色的女菲佣抱作一团。
看到香菜从楼上下来,阿花不知是不是护主心切,奔过去用自己的身子堵住楼梯口,“夫人,闯进来几个黑衣人!你快回房去!”(未完待续。)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