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彦堂到了京城,定会第一时间给家里报平安,但
好些天了。
有关于他的消息,香菜都是从宁焯冉的口中得知的。就连小北比藤彦堂早去京城一天,也不曾给她来过一个电话。
两人都没给她打电话,八成是被宁焯冉给控制住了。
依宁焯冉在京城的庞大势力,想要囚住两个外地人,还是轻轻松松的。
香菜既担心又郁闷,安慰自己:
藤彦堂和小北在宁焯冉手上,能有什么事
苏青鸿和藤彦堂的关系摆在那儿,宁焯冉看在苏青鸿的面子上,断然不会伤害藤彦堂的。
可他到底图什么
香菜让苏青鸿出面,探探宁焯冉的口风。
这老家伙背着她居然这样跟宁焯冉说:“人在你那儿,我放心。你多招呼他几天,他晚一天回来,我就能跟他奶奶多快活一天”
他可能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后,转眼就被宁焯冉给坑了。
宁焯冉把苏青鸿的原话描述给她时,香菜当时那心情,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和一群火星人打交道。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宁焯冉再打电话来,香菜要么当成骚扰电话一样视而不见,要么拔掉电话线,要么接了也就敷衍两句。
被香菜无视了一阵后,宁焯冉跑去跟藤彦堂抱怨,说是抱怨,不知为何听着有点儿像挑拨离间。
“这些天,你媳妇儿也不问我你的事,她肯定是不爱你了我跟你说啊,女人就是这样,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等对你的新鲜劲儿一过。不管你在她跟前怎样,她都不鸟你,还嫌你烦你还是赶紧踹了这个,找下一个吧”
藤彦堂坐在床头,一言不,就斜眼看着他。
与他“促膝而谈”的宁焯冉瞄了他几眼,见他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一样。
宁焯冉眨眨眼,又做与语重心长的模样,“宁叔叔苦口婆心与你说那么多,都是为了你好哇。说不定说不定你媳妇儿现在就在沪市给你戴绿帽子呐”
藤彦堂真想扑过去撕烂他的嘴,可与其这样做,还不如省点力气把伤养好了再说。
等他脚一好,立马就从宁焯冉的魔掌中逃出去这辈子都不愿再见到他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货是觊觎上了他家的妹子
宁焯冉那个愁啊,起先他说几句这样的话,还能撩得动藤彦堂,这小子总会说:
“香菜不是那样的人”
“我相信香菜”
诸如此类的话,云云。
现在宁焯冉根本撩不动他,再怎么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藤彦堂连眼睛都不眨。
宁焯冉悻悻作罢,又说起别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藤彦堂正眼看向他,郑重的拒绝:“我不会帮你走私货的”
宁焯冉又苦口婆心起来,“我把东西给你,你帮我卖就行了。你们荣记商会的商场快建成了,你正好有地方出了事,你就拿我做挡箭牌,你又不需要承担什么后果,还能赚不少,于你而言,何乐而不为呢”
藤彦堂无奈,“你宁焯冉想找人帮你卖走私货,我相信很多人都会趋之若鹜,你又何必找我呢”
宁焯冉理所当然道:“这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跟自己人好办事,别人我信不过。”
藤彦堂就事论事:“你不了解沪市的形势,沪市现在风起云涌,将来更是风云难测。沪市沦陷,那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沪市在各个方面都会受到影响,尤其是在交通方面,将会有很长一段时恢复不了。那时候就算你有关系把私货运到沪市来,你想过成本有多高么。人都逃亡去了,我这边也未必能帮你把东西卖的出去。”
宁焯冉将信将疑。就眼下形势,他不相信沪市会像藤彦堂说的那样成为沦陷区。
“大侄子,就算你要拒绝宁叔叔,也不至于编这种天马行空的瞎话吧。”
藤彦堂轻嗤一声,神情不以为意,“我们荣记商会的资产全部都在往公共租界中区和法租界转移,包括荣记商会在建的商场,选址也在公共租界中区。不信你可以去查。”
他相信,凭宁焯冉的能力,要是真去查,能查到的东西不止他说的这些。
藤彦堂成功的说服了宁焯冉。
被说服的宁焯冉似乎有点儿不甘心。
他不知想到什么,双眼噌的一下冒出亮光来,又打起了别的算盘,“诶,大侄子,你可以和你媳妇儿到京城来展啊对不对”
他简直太特么的机智了
宁焯冉觉得自己机智无比,藤彦堂看他的眼神却跟看傻冒一样。
“你们尽管到京城来财,有宁叔叔罩着你们,你们在京城横着走都没问题”
藤彦堂掀动薄唇,龇出白牙,做了个不屑的表情。
宁焯冉无非就是想把香菜薅到他自己跟前来。
藤彦堂才不会蠢到让他如意。
他目光幽幽的看向玻璃窗外台子上的积雪,心底有些凄凉。
眼下都一月份了,眼看就要过年了。
元旦,他没有和家人一块过,难道今年的春节,也要和她们错过吗
倏尔,他转头看向兀自苦恼的宁焯冉,毅然决然道:
“我帮你走私货,我要给香菜打个电话”
宁焯冉笑得像个奸计得逞的老狐狸,“呵呵,大侄子,早这么上道儿,就不用委屈这么久了不是”
藤彦堂入他的商帮,他如虎添翼。
宁焯冉特别苛刻,把电话装到藤彦堂房里,等他打完电话后,立马就叫人撤了。
藤彦堂给香菜打电话,问了一些近况,说起自己的事时隐瞒了自己的伤势,只道自己留在这里帮宁焯冉做一些事情。
“那过年你回来不”
藤彦堂犹豫了一下,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可能回不去了。你跟奶奶好好过。”
“好”香菜有点欲言又止,“那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你办完事,赶紧回来。”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情不自禁的用手按住,微微含笑的脸庞上泛起柔和的母性光辉。
她又隐隐担忧。
藤彦堂在宁焯冉那里怕是受到了一些约束,不然他也不会时隔这么长时间才给她打电话。
她怀孕的事,本来是值得分享的喜事,此刻她却难以开口告诉藤彦堂。他心中有越多的牵挂,他做起事来就越是会有顾虑。现在这样,反而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