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太太这么一说,香菜的眼泪掉得更凶。
她双眼注视着小腹,泪水顺着她长而弯的睫毛垂落,滴滴答答落在她按在小腹的手背上。
“奶奶,我能感觉得到他!他想活着!他想活着!”
老太太痛苦的摇头,“孙媳妇儿,咱们跟这孩子无缘……大不了咱们学你荣大哥家里,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回来!”
香菜和她一起摇头。
对一个母亲来说,她的每一个孩子都是无法取代的。阿升是如此,月月是如此,她肚子里的这个也是如此。
“奶奶,您相信我,我和宝宝不会有事的!”香菜向藤彦堂求助,“彦堂,你帮我和奶奶说说好不好!你帮我和奶奶说说,我和宝宝真的不会有事的!”
藤彦堂比她更无助,“香菜,听我和奶奶的话……”
香菜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视线变得模糊。模糊的视线将她亲近的人的面容都扭曲成了冰冷无情的脸孔。
她忽然从床上弹跳起来,对他们虎视眈眈,一边防备着他们一边退到房门口。
打开房门之后,她歇斯底里的大叫:
“燕大哥,燕大哥,救命——”
燕松及时出现,撞上了从房里跑出来的香菜。
见香菜一脸惊慌,他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他们要害我的宝宝,他们要害我的宝宝——”香菜不住的念道,泪水从她满是惊恐的双眼中溢出。
就在这时,香菜听到了月月的哭声。
她忽然神经质的大叫起来,“月月!我的月月——”
她撒开燕松,循着哭声跑下楼,冲到奶娘身边,将月月一把抢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香菜的诊断书,燕松也看过了。
保险起见,确实该拿掉香菜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但是这个家里,谁也没想到,逼迫香菜拿掉孩子,会让她受到这么严重的精神打击。
她的亲人,是她的软肋。
拿掉了她的软肋,等同于拿走了她所有的坚强和生命。
现在,藤彦堂和老太太一靠近,香菜就会像是受了刺激一样,远远的躲开。
燕松见这不是办法,就对老太太和藤彦堂说:
“姑婆,彦堂,你们逼得太紧了,要不这样,我先带香菜出去住几天。等她冷静下来再说吧。”
藤彦堂什么也没说,燕松就当他是默许。
当天下午,他便收拾了一些东西,带着香菜和月月一起离开了藤家。
望着车子走远,藤彦堂浑身脱力似的,颓然的靠着门口坐下。
老太太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样失魂落魄,她倒是希望孙子能够像以前那样将自己内心的情绪泄出来。
有时候,沉默,是一个人最大的哭声。
藤彦堂一句话也不说,老太太却觉得他是在哭。
老太太走近,蹲下身子,就像他小时候受挫一样,抱着他安慰,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啊……”
老太太抬起沧桑的双眼。
巷子的尽头触目可及,有点刺痛老人的双眼。
她又抬眼看向青天白云。
天空辽阔的望不到边际。
既然辽阔,老天爷的心胸却为何如此狭窄?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的孙媳妇儿承受这一切?
三天后。
苏家。
——当天带香菜和月月从藤家出来,燕松一时想不到好去处,就把她们带苏家来了。
苏青鸿这几日可高兴了,他终于在他曾孙女儿面前混了个脸熟。
家里多了比自己小的成员,苏利君也很高兴。
按照辈分来算,他是小月月的爷爷。其实,小月月该称呼他为“叔公”的。
苏利君一下就觉得责任感来了,也不管小月月能不能听得懂他讲什么,他每天都花一些时间给小月月念童话故事。
这几天,香菜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苏青鸿还记得燕松刚带她来的那天,她抱着小月月不撒手,谁说也没用。
从燕松口中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反其道而行之,说会帮助香菜生下孩子,借此逼得了她的信赖,才让她放松了戒备心,也稳定了她的情绪。
他在等,一直在等藤彦堂找上门来。
只要香菜和月月在他这里,藤彦堂总会找过来,只是比他预计的晚了一点。
三天过后,藤彦堂才出现。
藤彦堂给他吃了那么多回闭门羹,苏青鸿当然也想报复回来,所以带点惩罚和故意的色彩,将他拒之门外。
他到底还是心疼,见外头飘起了雪花,立马就叫人把藤彦堂请了进来。
藤彦堂憔悴很多,小月月都不认得他了,还被他脸上青色的胡茬吓哭了。
直到被抱起,小月月才从他的怀抱中找到熟悉的感觉,停止了哭闹。
小月月伸手去摸爸爸的脸,摸到他的胡茬,竟咯咯笑了起来。
藤彦堂进苏家后就没见到香菜,知道香菜故意躲着不见他,也没说什么,只抱着月月,聊以慰藉。
苏青鸿轻叹一声,说道:“我已经联系香港那边,把最好的月嫂送过来。”
“月嫂有用吗?”藤彦堂沉声问。
苏青鸿用夸大的口气说:“你可别小看了月嫂,香港的职业月嫂,既是保姆、护士、营养师、厨师,也是保育员、调养师,比你们请的奶娘都厉害。
我想由月嫂来给香菜养胎,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就……多谢了。”
苏青鸿竖起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藤彦堂低头似在看月月,垂下的头掩去了他的神情。(未完待续。)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