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蝰鲁还把书都说上:“因着未践诺生出的心魔最难灭除。好比那善水宗里有一绝世天才,姓穆名椿……”
胡天只好看向左手中指骨节上的山羊角:“黑蛋,蝰鲁,大王!”
蝰鲁方应:“何事?”
胡天只笑不讲话,心里念:回去!
蝰鲁呼咻一下,被收回指骨芥子中,消失不见了。
如此耳根总算得了片刻清静。
胡天低头看山羊角:“我只看到雾气和水波,那是灵气?”
“我只见得一堆光秃秃的石头,并无水波与雾气。”
胡天甫知,蝰鲁同他眼中的石头不一样。
蝰鲁又问胡天,此时可有异样。
蝰鲁曾听闻,人族首次灵气入体后,便是心灰尽洗,前尘成梦,更有醍醐灌顶灵魂出鞘之感。
胡天却讲:“没感觉,连个咸味儿都没尝到。”
“不该如此,你这一抓一把灵石竟都吸干,灵气之多也非常人可及。”蝰鲁很是想不通。
别人只是一点灵气就神魂颠倒,而胡天瞬间干掉十多块灵石,直把石头搞成渣,竟什么感觉也无?
他俩相对无言。
半晌,胡天说:“是不是因为荣枯这个壳子?”
胡天此时也是略有些常识,能做些许推测。
引气入体,是对躯壳改造。若将凡人身体比平地,灵气比水流。初始水流冲出小河道,再来凿出湖泊和江流将灵气存储。待到时机成熟,沧海汪洋自然便有了。
故而凡人初始引气入体时,些微的灵气也能感知,又要费尽心力把灵气往身体里引导,改造身体构造。
然则胡天此刻用的躯壳不一般,那是已经成了八阶高手的皮囊。荣枯的身体,那是早就大沟大渠江河湖海都挖好,只等大水去填补。
“荣枯那贼因遭仙劫雷轰顶,应是走失了体内灵气,但修炼印记自然是在的。”
蝰鲁颇赞同胡天,思忖片刻:“如此你倒方便。”
荣枯的身体里各色河道都挖好,灵气自然会往里钻,如此胡天倒是省事省时又省力。
胡天点头,却又苦了脸,看地上。
吸收灵气是好,可把沈桉大把灵石搞成了灰……
沈桉回来,难保不讹胡天千八百的灵石。那就得给他卖一辈子东西了。
胡天问蝰鲁:“你说我这么吸收灵气,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吸饱。沈桉回来,能不能打得过他?”
“不好讲。况且此处太荒凉,魔气稀薄,灵气也稀薄。实在不利于修行。”
蝰鲁也是颇忧虑,“若沈桉是个筑基。届时你只要修到炼气大圆满,再施点手段。能赢也未可知……”
胡天却深谋远虑。更有可能届时打不过,还是先设法把灵石补上才是上上策。
况且胡天还是抢了两条镜鱼的口粮。这事儿有点太欺负鱼了。
胡天回头看了看。
店里的博古架,货品安然在其上。不远处,要贱卖的东西也在墙角处堆着。
胡天叹气:“开张吧。”
胡天把前店拾掇一番,又找来麻布将左手裹成胖芋头,将灵石捡起收拾好。即便如此,扔进鱼缸里的灵石也不复之前光亮。
胡天颇无奈,心道吸星大法也是练时才有效,他这个倒是无差别攻击了。
因而还去问蝰鲁:“荣枯这个壳子怎么回事,别是走火入魔了吧。”
蝰鲁却问:“走火入魔是个甚?”
机会难得,胡天少不得当一回师父,给蝰鲁补充点现代知识。当下,他便讲了一出任我行和东方不败爱恨情仇的大戏。
当然主角既是任我行,胡天便改了几句剧情,让任大侠手刃了东方不败一雪前耻。
“当是时,那一刀就将东方不败捅了个对穿,胸口一个大窟窿。鲜血狂碰噗噗噗,东方不败就此一命呜呼了!”
“好汉!”蝰鲁听后心神激荡,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凶狠道,“终有一日本王也定要手撕了你这天杀地灭死爹死娘屁溺不如奴才贱货无赖恶鬼老奸贼!”
胡天目瞪口呆缩了缩脖子,提示:“大王,你还知道我是胡天吧,啊?”
蝰鲁此时醒过神,自知失言,稳了稳:“知。一时想到前事,便骂了荣枯,与你何干。”
当然有关,自己还顶着荣枯的那张脸。
胡天眨眼,忍了细细追问的心。
蝰鲁又讲:“你方才说的走火入魔,本王已知了。其实尔等人族修炼,也有同样的情况,便叫入妄。便是先有起执,再来妄念,魔心,成魔,终至妄境……”
蝰鲁恢复之前的情状,给胡天授起课来。
胡天又问蝰鲁各色货品的用法和价格。
虽说沈桉嘱咐胡天卖东西。还给他留下一叠白泽降灵符充当价目表。但胡天却早因着好玩儿,把那叠黄纸挥霍得差不多。
幸而还有蝰鲁坐镇。蝰鲁大小也曾是个王,眼界自然低不了。他对各色人族法器用法也知晓不少。
只是不免仍有一二看着眼生,蝰鲁让胡天去试试。胡天却怎么也催动不了。
蝰鲁:“还得给你寻个修炼的功法,才好调动灵力来使。”
胡天却道:“不急,先把东西卖了再讲。”
胡天说着话,拉开了店门。
第五季杂货铺门板一响,街坊邻里都惊动。这店关了一月有余,再开却换了老板?
还是个秃驴小和尚?
还要贱卖物件了!
也是胡天使了个坏。听闻沈桉抠门占便宜,恶名在外,十里八乡都知晓。他便将计就计,假托“沈老板转让店面”,搞一个“胡老板慷慨大酬宾”的戏码。
什么买一赠一、抽奖有礼、一个晶石任选,一天一个花样搞。再放出风声,胡老板有几件好宝贝,要拿来抽奖。抽奖怎么搞?一次买足一晶石,就有机会了。
加之胡天虽没常识偶尔脑子还抽抽,但同沈桉的臭硬脾气相比,他真和天仙一样一样的。
买东西的,觉得占了大便宜,自然高兴。卖东西的,赚了满怀,更是开心。
另外有一人也是雨过天晴般,兴高采烈。
这人提了一只八卦盘,从第五季杂货铺走出来。直穿过十几条街,跨了七八条河。
进了深林,四下无人,他从衣角取下一只幻囊虫。刹那间恢复真身来,又唤了自己的大螳螂直往万令门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万歃听这人将第五季杂货铺之事一一讲来。
“那地方有禁制结界,徒孙一时闯不进。幸得那恶贼闭门月余后,开门买卖。徒孙才得了机会进去一探虚实。”
万歃斜身歪在软榻上,闭目问:“那老头不在了?只有夺舍的小儿在变卖家当?”
万权肆:“说变卖也不尽然,那夺舍的恶人蛊惑人心的功力十分了得。他卖得价钱可谓虚虚实实,应不会少赚的。”
万歃点头:“你确认命褓灵兔也在?”
“在后院无疑。只是……”万权肆又有些犹豫。
万歃睁开眼:“有什么,尽数讲来,休要如此扭捏作态!”
万权肆垂首应是:“之前征募之时,那恶贼身上还无灵力波动,此次我再见他却已是炼气五层了。”
万歃顿时从坐榻上立起来:“竟如此!当不能硬闯了!”
万权肆本就不愿同善水宗硬碰硬,哪怕只是善水宗要捉的人,他也不愿出面去逮。
闻得万歃此言,心里更是欢喜,万权肆即刻进言:“师祖,徒孙有一计,可保万无一失。”
“讲来!”
“前年,三师弟从太古荒墟边缘地捉了只集卯虫幼崽,已有三阶。但那虫性烈,不肯受点灵礼。近日又有化妖之势。若那虫化妖了,留着可是一大祸害。不如用在此处。”
万歃冷哼:“你这小贼,当老夫是个傻的?你同你那三师弟素来不和。我依稀记得,他脸上那道疤,还是出自你手。此时你不会是想借刀杀人?”
“不敢!徒孙之心昭昭!那些恩怨,不过幼时之失。”
万权肆辩解,“徒孙也是担忧。三师弟不舍得杀那虫。倒不如让徒孙来安排此事,若得当,即可生擒贼人,又可杀了那虫,绝了三师弟的妄念。便也是个一箭双雕之计了。”
万歃冷哼一声,片刻后却道:“你去安排。不要冒进,务必安排稳妥,一击即中。”
“是。”
此时胡天不知祸害要临门,还裹着布条,手舞足蹈数灵石。
“这次赚大了!”
除去沈桉当日要求的数目,胡天不但把鱼缸里的灵石补全,就连五百个玉石的赎身费都攒齐了。
蝰鲁在一边翻白眼:“那个八卦盘你倒是敢狮子大开口。”
“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不坑对不起自己。”胡天揉了揉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那买主面目模糊,特像万权肆。哦,就是之前万令门征募里那个领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