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房书路总算明白了他的症结所在,故一脸严肃地向他宣布,“恭喜你,今日才算是真正踏入江湖了。”
春谨然囧。
房书路耐心解释:“夏侯山庄之所以到今天还只是个武林世家,不是缺少势力,只是缺少后人。夏侯赋娇生惯养,只爱风花雪月,夏侯正南自己又年事已高,也就不愿意折腾了。”
何止年事已高,一百零三岁,简直是奔着成仙去的。
不过——
春谨然:“你说来说去,也没讲那势力到底是什么?”
“他家通着朝廷呢。”郭判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屋里出来了,估计是看不下去房书路的舒缓婉约,直接简单粗暴给了答案,“不知道是哪个王爷的后人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反正是上面有人,别说杭家要给他面子,就是百年前,朱方鹤一统江湖的时候,也不敢对夏侯山庄怎么样。”
听到这里,春谨然总算恍然大悟。
难怪各门派都对夏侯山庄如此敬畏,难怪暴烈如杭匪也要给他家面子,一切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江湖水深,啧,白浪诚不欺他。
夜幕初降,下人纷纷点亮各处灯笼,整个夏侯山庄仿佛瞬间活了起来,风声,水声,欢笑声,好不热闹。
春谨然来到凤凰台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番熙攘光景,很多已经落座或正准备落座的江湖豪杰们,互相寒暄着,攀谈着,仿佛这并非一场山庄晚宴,而是舞林大会。
所谓凤凰台,其实是夏侯山庄一处宴客的地方,因依水而建,后又修有假山,故从前人诗“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中取了这个名字,至于真正的凤凰台在哪里,又是何模样,并不重要,附庸风雅罢了。
直到这时,春谨然才明白为何裘天海要提前两日来到这里,因为看起来,好像所有的武林豪杰都在今日抵达了,而看这架势,这顿晚宴,便是夏侯山庄给众豪杰的接风宴。
只见整个凤凰台的宾客桌案被排成了方方正正的回字圈,共三层,最里面的一层圈最小,桌案也最少,显然是为各家掌门准备的,小圈距离近,也方便联络感情;中间一层范围稍大些,桌案也更多一些,应该是为各门派的重要弟子准备的,而且前面是掌门后面是弟子,这样安排也便于同门派的就近交流;最外围则显然是给那些不大被重视的边缘门派的,或者再说得直白一些,就是闲杂人等,比如春谨然这种。
裘天海在里圈坐下,裘洋和白浪跟在他身后,坐到了中间那层,春谨然很识相地坐到最外围,却并不懊恼,因为这样便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东张西望,摇头晃脑——
祈万贯果然来了,就在对面的第二层,正拿着一沓纸状物不停地给身边人分,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但是不管从祈万贯的性格分析,还是从各路江湖好汉的表情上推理,那玩意儿都铁定不会是银票就对了。
杭明俊也在,而且巧了,就坐在祈万贯的前面,最里层。他正盯着面前的酒杯出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作为朋友,春谨然看得出他的心情并不好。
然后是房书路,嗯,第二层。
郭判,啧,最外围。
青长清也来了,还有青风。
光头的不用说,圆真大师。
身边的尼姑不用讲,苦一师太。
……天然居到底在哪里啊!!!
不知道是不是上苍听到了春少侠的呼唤,就在他几乎望穿秋水的时候,凤凰台入口那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循声去望,一个姑娘翩翩而来。只见该女子一袭鹅黄色罗裙,皮肤雪白,黑如墨,像从画里走出的妙人,裙上薄纱随着她轻盈的脚步微微飘动,而看着她的江湖客们也随着她脚步的节奏一呼一吸,待她停下,微微抬眼,嫣然一笑,大部分男人便连呼吸都忘了。
只可惜,春少侠向来特立独行。
他更感兴趣的,是跟在美丽少女身后的,美丽男子。
裴宵衣已经习惯了靳梨云所到之处必然骚动,只是这次,众多垂涎的目光中,有那么两道,好像一股清流,直接绕开靳梨云,激荡到了他这里,溅起层层水花,有一些还崩到了他的脸上。
春谨然惊喜地现裴宵衣居然看过来了!果然心有灵犀心心相……等等,那是什么表情?
裴宵衣已经把眉毛皱成了崇山峻岭——【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春谨然摊手——【你说啥?】
裴宵衣脸色冷下来——【你不要添乱!】
春谨然摊手——【你说啥?】
裴宵衣眼底涌起杀意——【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春谨然摊手——【你说啥?】
裴宵衣心如死灰——【随你的便吧。】
春谨然收手点头——【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