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不知道。”

萧亦的声音有些的微弱，少了他一贯的凌厉，听起来特别的脆弱。

就算乔念之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萧鼎毕竟养育了他这么多年，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萧家是他的家，萧鼎是他最亲的人。相反，对于封家，他的亲生父亲，他的亲爷爷，他却是陌生的。

乔念之叹了一口气，半晌之后，他说道：“但是，萧亦，我却不打算放过他。如果那些就是真相，那么法律也不会放过他。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容忍他，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动徐徐。萧鼎那样的人，只要萧家还在，他就不会消停。而且，现在你和他这样的境地，以他的心狠手辣，我想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

“萧亦，你有没有想过，这也许是你脱落萧家最好的机会？趁现在还来得及，趁现在你的双手还没有沾满鲜血……”

……

那一晚，萧亦一夜未眠。他想了很多，想这么多年和萧老爷子相依为命的日子；想这段时间他和萧老爷子之间出现的种种间隙；想乔念之口中的那个封家；想他已经完全没有印象的亲生父亲和爷爷……

心里有太多的疑问，确实只有萧老爷子才能为他解答。真相是什么？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一时间之间他也难以难以抉择。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徐徐。然后，再当面去问萧老爷子要当年的真相。

……

另一边，乔念之去查程姐却很快有了消息。

当初她恢复记忆时，就逃离了徐家。然而却是命运多舛，在县城就遇上了人贩子。她身上没什么钱，又太过急切的想逃离徐正锋，所以就被人贩子给骗了。

后来，她又被人贩子给卖去了一个偏远落后的小山村，成为了一个傻子的老婆，如此又是十年。那十年里，她无数次的想逃跑，却无数次的被抓了回去，无数次的被打的遍体鳞伤，甚至因为被虐待，被毒打，此后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直到警察在调查一桩人口贩卖案时，查到了那个小山村，她才得以被解救出来。中间又是一番波折，她才离开了那个落后的小山村。养好身体之后，她开始寻找自己的家人。然而，老天爷却又一次和她开起了玩笑。她的父母和姐姐在三年前死于一场车祸，好不容易从火坑里跳出来，却发现连家都没有了。

程姐还算坚韧，并没有因此而崩溃，而是愈加坚定的想要活下来。前半生已经如此悲惨了，后半生老天爷总该让她苦尽甘来吧？而且，她还有一个女儿。她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然后给她的女儿最好的生活。

于是，她开始一边打工，一边学习。她用了六年的时间，从一个生产线的员工升到了部门主管。这五年她省吃俭用，终于有了一些积蓄。然后，她回到了当年徐家的那个小山村，想去找徐徐。可没等她鼓足勇气站到徐徐的面前，却被查出患了乳腺癌。

她不得不立刻住院进行治疗，为此她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下了一笔债。但是，因为找到了徐徐，就算再苦再难，她也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而且不止的她，甚至她的女儿也一样过得那般辛苦。小小年纪就要为生活奔波，所以她更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因为，她的女儿需要她的照顾。

可那个时候，她的生活一样艰苦。所以她只能默默的关注着徐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以陌生人的名义给她一些资助。她并没有去认徐徐，因为她不想徐徐跟着她吃苦，也不想去面对徐正锋。

而且她在找徐徐时，也大致了解了徐正锋和王秀莲两口子的德性。徐正锋明显就是对她有怨，所以才会迁怒徐徐。如果她贸然出现在徐正锋面前，怕是免得不又要被他敲诈一笔才能和徐徐团聚。可那个时候的她，根本无力负担这些。所以，她只能等。

哪怕又要重头开始，哪怕日子艰难，她也不怕。因为徐徐，她又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有了盼头。就这样，又过了几年。她不断的提升自己，事业小有起色，成为了会计事业所的合伙人。同时，她也一直在暗中帮衬着徐徐。看着她，一步步的成长起来。纵使她们不能相认，纵使徐徐并不知道她的存在，但她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陪着她长大的。

然而，老天爷对她从来都是吝啬的。几经沉浮，当她觉得已是万事俱备，她终于可以和女儿相认时，却又一次查出乳腺癌复发了，而且还患上了尿毒症。

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先不说乳腺癌是否能治愈，就光是尿毒症就是一个很煎熬的病症。不仅需要一笔巨大的治疗费用，而且还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治疗过程。这样一来，她就会成为徐徐的负担，甚至还有可能是一辈子的累赘。作为母亲，她是极不称职的，从来不曾给予过徐徐什么，现在临到死却要去拖累她，让她怎么忍心？

就因为这样，她不敢和徐徐相认，也不能和她相认。

……

乔念之知道这些之后，就又去了一趟医院。

比起上一次，程姐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一些。

“乔先生，谢谢你来看我。徐徐怎么样，可有消息了？”

她很担心徐徐，甚至这阵子晚上根本没办法入睡。可又不好直接去问乔念之，怕表现的太急切，会被乔念之察觉出什么。

“她很好，请放心！只是我还没有找到你，但很快，我就能去接她回家了。”

乔念之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

程姐点了点头，此时除了相信乔念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您其实是徐徐的妈妈吧？”

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但乔念之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程姐微微一愣，看向乔念之，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说话。

“您不必否认，我已经去调查过了。”

程姐这才点了点头，垂了眸，说道：“嗯，是的。”

“您的那些苦衷，我都知道。您所担心的那些，我也都明白。我想说的是，在徐徐的人生中，最缺失的就是亲情，这一直是她极度渴望的。哪怕这么多年您一直了无音讯，但她却从未放弃过寻找你。也许有些事情，在你看来是负担，但在徐徐这里却不是。况且徐徐现在有我，治疗费用什么的您可以放心。既然您是徐徐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妈妈。我愿意和徐徐一起照顾和孝敬您。我只希望你能放下心里的负担，和徐徐相认。让她知道，她有这个世界最爱她的妈妈。”

“谢谢，谢谢你！”

程姐红了眼，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不得不承认，乔念之的这一番话真的是让她特别的感动。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想，徐徐如果知道您就是她的妈妈，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程姐下了床，然后突然就朝着乔念之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