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的娘。
金元宝十两一个, 宋小五拿着那两个元宝,朝她母亲点了下头, “拿着了,睡去罢。”
“诶。”
宋张氏回头,见到笑意吟吟的丈夫, 这才觉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讷讷地道:“我,我……”
她是突然想起来,一着急就出来了。
“好了, 娘子,随为夫回屋罢。”宋韧招她前来, 抚上她的背,带着她转身之时, 朝小娘子那边笑看了一眼。
对他,宋小五就没那么客气了,冷眼一厉,朝宋爹瞪了一眼。
睡身边都不管着点, 当什么枕边人?
这次宋爹可没觉出怕来, 忍着笑带着他夫人回屋了。
小娘子板着嘟嘟脸,试图无动于衷的小脸看着还真是可爱得紧,也好笑得很。
第二日宋张氏醒来回想昨夜半夜之事, 还有点讪讪然, 但小娘子平静如常, 她也安下了心, 只当这事没生过。
不过,等中午她要拿宫锻给小女儿做新衣裳的时候,宋小五忍不住嘴角抽搐,当机立断止了她娘蠢蠢欲动的手。
“这些个布一匹不能少,都要送到应家去当聘礼。”她道。
宋张氏不禁皱眉,看了小娘子一眼。
等着跟主母扯布做衣裳的莫婶儿朝小娘子摇头,“八匹呢。”
八匹拿一半去就行了,拢共才八匹,给一半已是重视新嫁娘得很了。
“这是天子赏赐我家给大郎哥办婚礼的,除了钱财,都要往应家送,”宋小五知道家里这两个女人磨人得很,她不强硬点,她们能把你整个人整个心都磨穿,最后不得不依她们,“天子赐了我们家什么,应家那边也有数,不给他们未必说什么,给了他们心里就痛快得多了,都给去,让新娘子高高兴兴嫁过来。”
这是新娘子的脸面,不应折损,且她已经是下嫁了,婆家抠抠索索的,会让她在娘家遭笑话。
而且应家不是缺这点东西的人家,你敬他三尺,他也许不会还你三丈,仅为着脸面四尺还是会还的。
更别论,那是个老来女,在家受宠得很,他们家也不可能昧了这聘礼,这是给他们闺女的东西,只要他们是真心喜爱他们这个女儿,他们只会高兴。
“可……”莫婶还不依。
“听我的。”宋小五打断了她。
“那留一匹也不成啊?”莫婶不舍地摸着手中滑到不可思议的蚕锻,老不舍了。
这要是留一匹给他们小娘子做衣裳多好啊,她想着跟小娘子又说道了起来:“这锻子舒适,你摸摸,给你留一匹做里衬,穿着多舒服啊!”
“不成。”宋小五面无表情,果断打断了她。
这都是容易埋祸根的事,这要是短了送到应家去,不说应家的反应,应母心里肯定不舒服,新娘子就是不在意心里也会存疙瘩,现在短了一点看着没什么,大郎以后的日子,尤其在岳家那边就不好说了。
“我说了,让人家高高兴兴地嫁过来,跟我们家高高兴兴地过日子,这就几匹布一点东西,该她的都给她,我们家不是那等小气之人,是罢?”宋小五换了个方式说服她们。
“这倒是。”莫婶应了,家里虽过得紧巴了一点,但他们日子过得一直不坏,老莫婶最讨厌别人说他们家小气了。
宋张氏就要比莫婶想得深了,她以前在娘家父母在的时候,她也是个小千金,也懂这聘礼于新娘子的重要性,所以小女儿这一说,她没多作留恋便点了头,道:“理应如此,天子陛下赐给他们小夫妻成婚用的东西,除了那箱子操办婚事的金子,我都会添进聘礼当中去……”
“是了。”宋小五颔,这样聘礼的话就是大礼了,也是给那位提刑官应五老爷提了面子,想来大郎在他们那也会被高看两分。
很多事情是解释不清的,尤其人的心理更是玄之又玄,你不会知道别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有点是绝错不了的,伸手不打笑面人,你抬着人家一点,敬着人家一点,只要没存着恶意,正常人都不会不给你脸子。
这脸色好了,人情在了,以后办事就会方便得多,这些影响都是无形的,就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般,你要是个小气的又不会给人脸面,谁会跟你接触?谁会帮你?
不过家里的这两个女人过惯了一文钱掰作两文花的日子,让她们把东西几乎全送去,也不能怪她们心里舍不得,所以宋小五跟她们道:“这是娶媳妇用的,那就用到这上面去,家里老爷出息了,往后只会给你们挣更多的。”
她这一说,宋张氏先就笑了起来,她笑得甜甜蜜蜜的,实在不像是个已跟宋大人过了快二十年的妇人。
莫婶可是最爱听这话了,听着就点头不已,满脸骄傲:“那是,你爹爹,我们家老爷小时候就已经是青州城出了名的才子,算命的都说他……”
莫婶儿一说到这,就滔滔不绝了起来,莫叔半途走进来找她们有事,一闻老婆子的说法,也在旁边点头附和不已。
宋小五由着他们去了。
这日下午宋韧就请了李师兄李旭和另外两个师兄进了家来,商量起了这与应家说媒之事。
说来,宋韧这三个师兄帮宋韧起前也只是顾着他们先生那点面子情,但宋韧会做人,一来燕都就对他们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礼数尽全,他们这交情就走深了,而他一旦得势也没忘了他们这些个人,只要是能给他们做面子的他都不会忘了他们,这人能饮水思源,这几个师兄也就不介意与宋家绑在一块,荣辱与共。
这厢听到宋家能给出的聘礼,李旭就赞赏地看了宋韧一眼,抚着胡须道:“师弟果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