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车祸过后,夏铭的精神分裂症好了,但他父母不得不以他有精神病为借口将他保护了起来。欧逸晨则是被撞成了阳/痿,寻遍名医也没治好,至于宋文泽,脑部受到撞击影响了腿部神经,下身瘫痪,一直坐在轮椅上。
欧逸晨一直想着治病,无心再与宋文泽纠缠,而宋文泽在经过这次的受伤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没有对欧逸晨再有留恋。
陈恒就用这五年一直照顾着宋文泽。
他不喜欢欠人情,虽然不明白宋文泽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护住他,但宋文泽救了他是事实。
午后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照耀了进来,将雪白的病房照射的明亮而通透,窗台上插.着的百合花洁白而芬芳。宁静的午后,宋文泽坐在轮椅上,任由男人在他身后慢慢推着轮椅往前走。
温暖的阳光扑在脸上,带来一阵暖意,青年微微侧眸,对身旁的男人道:“哥,今天的太阳真暖和啊。”
自从得知自己双腿瘫痪后,宋文泽表现的极为平静,只是在醒来时对陈恒说了一句话——哥,你会不会抛下我?那时候陈恒神色温柔地回他不会,因为陈恒知道这具身体在五年后会得胃癌而死。
原主苏轶在最后的三个月才被检查出胃癌晚期,死前没有做任何的化疗,只是找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旅游,最后死在了路上。
“嗯,下了好几天的雨了,今天终于出太阳了。”
陈恒淡淡地说着,伸手帮青年理了理被吹乱的碎发,抽回手的时候,青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陈恒由着青年把玩着他的指尖,语气包容:“今天想吃什么?”
“我想吃哥煲的汤了。”
“好,晚上给你做,就做你最爱吃的野生菌菇排骨汤吧。”
“嗯。”苏轶轻轻应了一声,嘴角浮现起了一丝满足的微笑。
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再也不用担心男人会抛弃了他了,他甚至还要感谢那场车祸,如果不是经历了那场差点要了他命的意外,他也不会认清自己的心。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嫉妒苏轶,嫉妒他有那么爱他的父母,嫉妒他的好人缘,嫉妒他善良真诚的品德,那些丑恶的嫉妒让他变成了魔鬼,想要将苏轶的一切都夺走。于是他用纯真无辜做伪装,抢走苏轶父母的爱,破坏他跟朋友之间的关系,直到最后,苏轶的身边只剩下自己。
可他还是觉得不满足。
苏轶心胸宽广,一直包容照顾着他,称职地扮演着哥哥的角色,有时候宋文泽更希望苏轶能对他发火,怒斥他,责备他,而不是像大海一样容纳他的所有任性跟坏脾气。
当得知苏轶跟欧逸晨在一起后,他又开始嫉妒苏轶能够跟欧逸晨那样的人在一起,于是他只略施手段就将欧逸晨的心勾走了。抢走了苏轶的爱情后,宋文泽以为自己可以获得幸福了,可还是不行,他不能忍受看不到苏轶的时光。
一次次跟欧逸晨闹别扭,借此可以重新回到苏轶的身边,然后又故意当着苏轶的面秀恩爱,欣赏着对方黯然神伤的表情。他就跟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一样,想要挑战苏轶的心理底线。
他一直以为这是嫉妒。
可在生死边缘不顾一切地扑向苏轶时,他忽然明了了让他纠结烦恼困惑的情感,原来这一切都是出于爱。因为害怕苏轶冷落他,害怕会被抛下,他抢走苏轶的所有,这样他的身边就只有他了。
幸好明白的还不算晚,他愿意用余生来对苏轶好,来弥补这些年来对他造成的伤害。
这五年来男人一直精心地照顾着他,帮他按摩着没有知觉的双腿,生活的重心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双腿早在一年前就恢复了知觉,但他不想告诉男人,他很享受男人陪伴他的时光。
宋文泽想,等过一阵子再告诉他也不迟,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到时候他用真心感动他,如果苏轶不接受他,他就死缠烂打地赖在他的身边,男人心软,一定会接受他的。
然而,有一天,男人忽然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
宋文泽发了疯似得满世界寻找着他,终于在一个宁静的小镇找到了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的陈恒。
看着眼前失魂落魄,衣衫褴褛的青年,陈恒心里没有任何的波动。
终于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青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脸上血色顿失,嘴唇微微蠕动,许久才干涩低哑地唤道:“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费力地牵起了嘴角,陈恒缓缓露出一个虚幻的微笑,“你来了。”
“嗯。”宋文泽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生怕一眨眼对方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了。
他找了他那么久,有那么多话想要跟他说,可面对骨瘦如柴的男人,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心底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敢去想,只能像鸵鸟一样待在原地,自我欺骗。
“阿泽。”陈恒嘴唇翕动,叫出了青年的名字。
宋文泽神色茫然,不敢朝陈恒靠近,“嗯?”此时的青年面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脸上的面具龟裂了一个缺口,终于露出了他内里的脆弱。
陈恒忽然想要告诉对方他不是苏轶的事实。
可是不行,这个世界会崩坏的。
不过青年脆弱的样子取悦了陈恒,让他以原主的口吻虚弱地说:“我就要死了。”原主的悲惨结局有一部分是性格因素,另一部分则是拜宋文泽所赐,现在宋文泽露出这幅伤心痛苦的表情,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真。
“哥,你是在骗我吧?”青年眼眶微红,用力地摇头。
陈恒才不管宋文泽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继续缓缓地道:“能够……在临死之前见你一面,我很……开心。”
不知不觉间,青年早已泪流满脸,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陈恒的身边,蹲下身,仰脸看他,“哥,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以前是我做错了,我会改的。”
徐徐将手指抚过了青年的眼角,指尖一片濡湿,陈恒心底有些惊奇,心想,原来宋文泽也会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