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路很是洒脱的进了门就脱了自己的外套扔给江北,她真的某些时候看起来比一些男人都要更像男人,说的不是脸而是行动,那么一甩,自己拽出来衬衫解着扣子,坐在椅子上,半边的肩膀漏了出来。
“胳膊有些痛,腿也跟着疼,会耳鸣。”
江北翘翘唇,这种事情也就她干的出来,身体不舒服不去看医生,而是跑到这种地方来看跌打,她脑子坏掉了?
老太太给她撸着胳膊,没一会就红了,红彤彤的一条,一路就只是坐,连点声音都没有,外面的人有些好奇,探头进来看了一眼,惊呼出声,“看着就疼。”
真的很能扛疼,这样都不叫出声。
老太太耷拉着眼睛,上了年岁眼皮子已经开始向下耷了,胳膊弄完又让霍一路上床去躺。
“你找个东西给她铺一下。”江北开口。
他对这样的环境实在有些不适应,霍一路勾唇,老太太似乎看外星生物一样的看了江北两眼,然后没理他,而是让霍一路径直趴了上去,只是给她做一下推拿,还要铺个东西,她这里都是小本生意,赚的这点钱够不够清洗这些单子的?
霍一路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热,被人强硬的外部加热,等好了以后,缓了两秒坐了起来。
“不会疼?”江北好奇她此刻的感受。
老太太依旧垂着自己的眼皮子:“她不是不会疼,而是忍痛力比较强。”
霍一路接过江北递过来的衣服,很是潇洒的穿上和他离开了这间屋子,走出门没有多久,她手扶着墙壁,嘴里骂了一句,他妈的,疼死人了。
刚刚都要疼哭了,就是强忍,在老太婆的面前哭出来多糗。
“有那么疼?”
“你来试试。”
浑身都像是被打过一样,回到家胃口也不是很好,真是为了让他提早回家,自己遭了罪,她这是何苦呢。
不过一想,就算是奖励员工了,万一江北那天真的猝死,自己纠结不划算了,去哪里找这样不要钱又在床上贡献体力的员工?就算是能找到,也不见得合胃口,就是为了这么一点,也省着点用吧。
因为被老太婆搞成这幅德行,霍一路宣布暂停床事。
江北拉着一张臭脸。
她很无语,大哥你现在的样子都像是要死在我的身上了,这么没日没夜的拼是何苦呢?又不会有人给你奖励金。
以后每天都要去推拿,霍一路呢她是旧伤老病,很多不要命但都是过去熬出来的,也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做做推拿会好一点,下雨阴天她的伤就会疼,不会耐受力比一般人都强而已,最近下了连续半个月的雨,她觉得自己都要水了,空气里湿漉漉的,仿佛一拧就能出水,这样的天气格外的让她觉得有些不习惯,不是说应该冷起来了吗?
睡到半夜后背疼的难受,实在有些扛不住翻过来,看着江北还在睡,自己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她这样翻他肯定会醒的。
下了楼,找到自己的酒,咬着木塞倒了一杯,一整杯的灌下去然后吃了药就睡死在沙上了,醒了以后又是好汉一条,医生是绝对不会允许病人这样服药的,不过谁让她是霍一路了呢,她像是会听话的人嘛。
一大早的爬起来,桌子上还摆着酒瓶和酒杯,一路撑着头,喝多了头有点炸,后背依旧隐隐作痛。
“三姐,做了早饭吗?”
三姐也觉得很无奈,说好的自给自足呢?
早上吃的很清淡,她的手艺就很一般,也只能做一些家常的,霍一路的汤匙搅动着粥,她没什么胃口,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雨,下个没完没了,屋子里不开冷气就湿乎乎的,洗的衣服都不愿意干,霍一路动着右手捧着碗自己降低嘴去喝粥,她的左手完全不上桌,并且是不动的。
关节这阵子比较残一点,身体浑身各处就没个好地方,年轻时候好勇斗狠现在似乎都找了回来。
“吃过早饭,我陪你去看医生。”
一路看了江北一眼:“我又没有什么病……”
自动收声,他说去那就去吧,她自己的话是打死也不会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医院,或许就是一种习惯上的养成,因为小时候生病都是靠挺,挺一挺也就过去了,没那么金贵还非要去看医生不可。
开着车载着她去了医院,医生给出来的结论还是吃药按摩外加热敷,其实这些病都没的根治,没有办法的。
一路挑眉看着他,就说来了也是没用的,每天给她准备一把药片,吞进去也就不疼了。
两个人歇工在家,霍一路什么也做不成,江北就围着她转,说是围着转似乎用词不够准确,其实就是他到了吃饭的时间会出现,然后扔给她一碗饭,现在家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美食,他打包好拎回来的,不过她吃的很香,她想自己的命还是溅,吃来吃去还是觉得一般的家常菜合胃口。
*
江凌去看了江沛得,江沛得看起来还好,可江凌还是忍不住哭,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她不是认为妈妈是无辜的,爸爸做了这些事情现在被抓,那有这种下场似乎也是应该的?
江沛得比很多坐牢的人状态好的多,精神也很饱满,看样子还是比较适合的,可能在过几个月他就要不在了。
江凌一阵的心酸。
“爸,你过的好吗?”
这有什么好不好之分,里面也没有人会惹他,江沛得也不会主动去惹事情,他的命马上就要到头了,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说担心其实也很放心,他相信妻子,能够把江凌照顾的很好。
“挺好的,你看着瘦了,吃的不好?”
何止是不好,江凌每天都吃不进去饭,她觉得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在看自己,她真的都要疯了,受不了也受不住,她生下来就已经是个小公主了,可现在公主落难了,什么都不是了。
“就是有点想你想的,爸,过阵子我就要出国了。”
可能等不到父亲被处决了而且以后她恐怕也不会回来,江凌的眼泪刷刷的掉,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孩子,父亲都这个样子了,她还要走,但是她真的在国内待不下去,她每天都抑郁的要命,她现在觉得人真是可怕的要命。
江沛得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
“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他在海外还有些钱,也足够江凌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了。
江凌就是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很无力,因为不知道最忌能做些什么,似乎做什么都不对,她也没有能力去做,想救父亲可是太难了,怎么救?
找不到办法。
“你想妈妈吗?妈妈有没有来看过你?”
江沛得皱眉,江凌不需要纠结她母亲有没有来看过自己,她只要把自己的路走稳了就好,事实上江沛得招了以后,江太太就再也没来看过他,事实上他也并不觉得伤心,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们夫妻俩,说是因为感情好了这么多年,不如说也是因为共同的利益,哪里有那么多的儿女情深。
江凌探望她爸结束以后就准备回家,之前和母亲说可能她还要去逛逛,可是实在没什么兴致,想起来那些人看她的反应江凌觉得提不起来劲就提前回来了,在楼下她看见一辆车开走,很奇怪,这辆车她看见了几次。
女人的第六感其实是很可怕的,江凌的心跳加速,她觉得不会是这样的,也许是自己想的多,她上了楼拿着钥匙去开门,江太太穿着睡衣看向女儿:“回来了。”
江凌看着她妈身上的睡衣出神,江凌开始失眠,她开始怀疑猜测母亲,她怀疑母亲偷人。
或许这不叫偷人,她的父亲出了事情,可能离不离婚也没什么必要,明年母亲节就是单身了,可她隐隐有些焦躁,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答案,她试图去抓,可惜没抓到过。
江凌是周末和朋友吃着饭突然离席的,朋友和她之间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什么似乎都能碰触到江凌脆弱的心灵,而且家里确实也不让她和江凌一起玩,招手叫来侍者结账。
江凌回到家,她开了门,她今天出门的时候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她在楼下又看见了那辆车,江凌站在门边,她看见母亲的卧室门口有两双鞋,一双男人的鞋子,整整齐齐的摆在门口,一道雷劈了下来。
她想自己应该冲进去,然后大闹,闹什么呢?
最后她只是轻手轻脚带上门,仿佛自己没有回来过一样,她从那辆车前离开,无声无息的离开,她脚上的鞋子已经脏了,很脏很脏。
或许这些父亲都猜到了,她也可以站在母亲的立场上,一辈子依靠男人,现在靠山倒了总要再去找个男人的,可……
她爸爸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接受母亲的?
江凌去找江北,她就是想见江北,想和江北说说话,可惜她进不去,她被拦在大堂了,江北没有时间,就算是有时间也不会腾出来留给她的。
江北,你出来,我要问你话。
淋的和落汤鸡一样,晚上回了家,她妈见她这样,给她拿了毛巾。
“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不打车呢?”
江太觉得女儿有点怪,难道回来过?不可能的,她的耳力那么的好,如果江凌回来过她不可能不知道,就算是知道,她想女儿得明白一个道理,女人哪怕山穷水尽了,你依旧有本钱的,这个本钱自然不是出去卖,卖是最下等的,能卖几个钱?你要让男人离不开你,借助男人做一些事情。
给江凌擦着头,江凌突然抽了毛巾。
“我自己擦就好。”她擦了几下停住手:“我今天去见了爸爸。”
江太太对这件事情并不关心,江沛得可以利用的价值已经全部都耗光了,两个人夫妻一场,他成全自己,她成全江凌,这都是交易,不存在谁愧对了谁。
“嗯,所以心情不好吗?”
“妈,你爱过我爸吗?”
看妈妈的样子就不像是爱过的人,她爱过,会因为男朋友劈腿她肝肠寸断,会因为分手闹的恨不得去自杀,可母亲却这样的平静,平静的让她害怕。
“怎么会这样问?”
江凌逃难一样的离开客厅,她做梦,没完没了的做梦,都是梦一些不相干的事情,每天都做梦,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情绪低沉,她笑不出来,看见任何人都觉得烦,阳城下了半个月的雨,她心里也下了半个月的雨。
*
霍一菲回家,她现在还在攒钱,准备攒好资本然后继续南上,背着包回家,快到家门,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她已经表明了要恩断义绝的人,霍母带着儿子在等一菲。
“你可回来了。”
霍母都抱不住儿子了,儿子闹了一天,现在孩子一天一天大,越来越不服管,霍母的教育又是奴性的教育,儿子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再不对呢,孩子小总是没有错。
一菲拿钥匙去开门,孩子可能是嫌弃她开门动作有点慢,突然拿着手里的玩具对准霍一菲的头就是一砸。
那玩具有点重量,砸的她满头冒金花,霍一菲她和霍一路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是靠脑吃饭的,霍一路被砸一百下也不会怎么样,可她被砸这么一下身体跟着晃了一下,完全就是没有准备。
眼神立即就变了,霍母见女儿眼神变凶了起来,立马捂住儿子,横在儿子的前面。
“他不是故意的。”
霍一菲推开门,她的头现在还是觉得疼。
霍母是过来借钱的。
一菲连杯水都没给她倒,倒是那孩子进了屋子里就到处乱翻,霍一菲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她现在确实干的不错,家里的条件还是可以的,能力和工资就一定是成正比的,霍母的日子过的磕磕绊绊的,丈夫是厨师其实按道理条件不应该会太差,可惜凡事都要给儿子最好的一切,丈夫隐约有点受不了霍母这样,自己的花完了那花什么呢?
自然而然就会想起这个唯一的女儿了。
“东西放下。”
孩子叫嚷着:“我不。”
这里的东西就是他的,他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女人没用,有口吃的就行。
一菲反手抓着一个罐子就砸了过去,对准孩子的头就砸了过去,霍母一看肯定会横在前面的,直接砸在她的脑门上,砸的她眼冒金星。
“他是你弟弟,你下这么狠的手……”
怎么能忍心呢?
这么小的孩子,真的砸到了可能就砸出来问题了,霍母的儿子脸变成狰狞了起来,他现在也就是小,又觉得霍一菲不好弄,所以才不敢动手,不然早就出手打了,一菲觉得啼笑皆非,这真的不是她爸的儿子?
她看着为什么就突然联想起来了她爸呢?
“就因为他是我弟弟,我才不能放过他。”
坐了下来看着母亲:“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和你借点钱。”
一菲笑:“你和你的女儿借钱?”
霍母就说一菲现在混的好,进出的都是好地方,赚的还有美金呢,她本事了,自己也不求她每个月都给,看在过去她偶尔还给一菲邮钱的份儿就搭把手。
霍母不说还好,一说霍一菲倒是想起来了,她过去确实收到过母亲邮寄过来的两次钱,多的呢她也没有,她把这两次的钱拿出来摆在母亲的面前。
“这钱你拿走,从今以后别来找我,你就当我死了。”
霍母觉得难堪,这是做什么?
一家人算的这样的清楚,不是孩子越来越大,需要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她怎么可能会登门,她也是要脸的人,她不是和一菲算清旧账的,你也是他姐姐。
“一路不是我们家的人,你和他才是姐弟,你现在照顾他一点,将来他长大给你养老,就算是你结了婚过的不快乐,他也可以为你出头。”
娘家有个弟弟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我指望他?还是妈你就盼着我嫁不出去呢?我嫁不出去然后就成为你们一辈子的提款机,你这个想法是好,过去呢,我想不明白,我就很纳闷,我家怎么就过成这个样子了,我怪那个该死的,可我现在才明白,有些时候命运就是自己找的,你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拜托你好好的走下去,不要拉拽着我,我对你们没有任何的义务,你也知道我失手杀过人,想必你也不想见我失手在杀一个把?”
把两个人拽了起来,然后向外推,推出去咣当一声甩上门。
霍一菲气的胸口起伏不平,死了一个爹还不够,她揪着头大叫。
“你别想把我打垮,你打不垮我的,我一定要走出永和,我就活出来个人样给你看看。”霍一菲冲到窗子边,然后看着天空喊,老天爷她也不怕,她的命握在自己的手上,谁说了也不算,她说了才算,她命由她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