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清坊往西走出不远就到了几乎紧挨着的南熏坊东头。
南熏坊位置优异,从出了朝会的正阳门往东一路走去就到了。
再往东往北走,在位于东江米巷东北尽头,靠近台基厂的地方,这里就是户部尚书傅淑训的家宅了。
回到府中的傅如圭与余青几乎没怎么休息安静喘气一会儿,便见到了傅淑训。
于是,几乎余怒未消的余青便添油加醋地将秦府里的见闻一桩桩一件件的道了出来。
“秦侠那厮治家无方,我与傅兄方一进门,便惨遭恶仆噬客。官宦之中,谁能有闻?我私下稍一询问,这才得知,原来秦侠府中已经到了寸步不敢离家的地步。外间担忧袭扰,便以为恶霸青皮上门滋事。”
“那秦侠端得是惹得天怒人怨,左右近邻无不恶之,几乎是众叛亲离呐。最为关键还是……秦侠账册,无一查出。整个秦府,只有秦侠一人可查账册,连一个账房也未收纳入门。我听闻过秦侠有珠算之能,可再能耐,一人能济得甚事?”
“最后,傅兄劝慰,我好心不计前嫌,问计与他,还想听听有何可以帮衬。却不料,一听户部之策,秦侠竟是开了泼天之口,张口就要大司农上策六十万两。这这这……如此戏耍于我,岂能再留秦府?听此狂徒大言欺人?”
……
傅淑训安安静静听余青说完。
余青虽然说得颇为情绪化,添油加醋了不少主观判断。但总归还是将事情的关键点给说了出来。
听完这些,傅淑训也是微微心沉,倒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眸光微动,于是看向傅如圭道:“那秦侠,的确如此说了?无赖闹事,无人算账,户部上报六十万两之策?”
傅淑训将关键之点摘了出来,让傅如圭无从避让,想了想,缓缓颔道:“秦侠小兄弟的确是说了这些事情。”
傅淑训缓缓颔,挥退两人,陷入了沉思。
余青本以为傅淑训会震怒一场,然后狠狠收拾一顿秦侠。现在见了傅淑训如此模样,也顿时清醒了过来。收拾了秦侠又能如何?除了给余青出一口恶气以外,平白耗费了自己人的精力。
一念及此,余青微微有些茫然,内心更是低落了起来。
当晚,余青的小院中便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客人。
“不必忧虑。大司农连费继宗大人都见了。”孔田轻声笑着:“余主事又何必再执着?”
余青刚刚想说的话忽然间说不出口了,看向黑漆漆的夜色,一咬牙,侧身一让,将孔田放了进来。
两人悄悄进了书房,余青还未开口,边听孔田道:“今日秦府遭遇,孔某听闻,也是惊讶不已呀。余主事何不想想,与此辈并肩,有何既然不仁……余主事便是不义,那又如何?”
“可是……”余青心中动摇了,随即忽然道:“南……南郎中?”
“不错……今日南云吉郎中,应该也在王侍郎府上品茶了。啧啧,武夷山九龙窠的大红袍……价等黄金呐……”
听到此处,余青沉默良久,干涩一声道:“若大司农远遁,我在户部,又还能留下如何位置?”
孔田微微一笑道:“云南司主事这般关键的职司自然是再难留下。可外放江南州郡,或为知府,或入户部分司,都是大有裨益之位呐。”
见孔田开出筹码,余主事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最终缓缓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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