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我不在了呢?”
“看看,看看,老糊涂了吧?你身子骨这么硬朗,再活十年都没问题,怎么会不在呢?”阿飞道,“你看那个老常,年纪比你还大,每天拄着根拐棍颤颤巍巍地在山上溜达,不也活得好好的吗?你还能活不过他?”
“呵呵呵,生死有命,岂是你说我能活多久,就能活多久的?”
“那要实在不行,我就去地府把阎王判官他们打一通,给你添个寿数不就好了?”
“又说浑话,都多大人了,还没个正形。”戒心笑了笑,“我若不在了,你还会遵守约定吗?”
“当然!”
“好,那你接着练字吧,一会儿我还要看。”
没想到,这竟是师父跟阿飞的最后一次谈话。第二日清早,大师便圆寂了,他是在睡梦中离开的,所以,也没受什么痛苦。
那之后,徐云和张雨婷曾劝阿飞离开竹林小径,搬回云庄里住,但是被阿飞拒绝了。
在跟着戒心大师学武的这七年里,云庄生了很多事,徐云和张雨婷已经结为夫妇,并且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龙一文在云庄复兴之后,便离开了白云峰,继续他的浪迹江湖之路。而张白桥则是在某一天早上,突然不辞而别,失去了消息。如今,张方洲当年的八大弟子,只有徐云和仲师道还留在云庄。
这样的云庄,阿飞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搬回去的理由。而竹林小径的木屋,他也不想待了。木屋里的那只老花猫,几年前就老死了,现在,师父也没了,阿飞只觉得这木屋没了生气,不是住人的地儿,于是便想下山了。
下山后,他想也没想,就奔着余家庄去了。过去这么多年,那些被大火烧毁的废墟,还在。不过,他不是来重建余家庄的,他不想操这份心。他只是来看看爷爷和嫂子,看完了就走。
刚出梅的杭州,天气又闷又热,阿飞坐在西子湖边,也感受不到一丝清凉,不过看着湖畔那成行的青青垂柳,倒也能够神清气爽些。
望着湖面往来的游船画舫,阿飞考虑起自己接下来该去哪儿,该做些什么。他其实想去北方找白虎,可是既然答应了师父要守住十年之约,那便不能反悔。
“要去潭州吗?”阿飞思来想去,除了云庄的人,跟自己熟的,也只有不智和尚以及赵永那一伙人了。不智和尚跟龙一文一样,是个四处云游的性子,此刻也不知人在哪里,似乎也只有赵永他们那里可以投奔了。
夜探江府,鱼市受伤,百龙会争渡,刺杀李振泽……回忆起年少时在岳州度过的那一段时光,阿飞只觉得就像是昨天生的事。他躺在草地上,掏出那把写着“天下无双”四个字的小折扇,不停地扇着热风,心道:“小铃铛也就比我小上一岁,现在应该早已经嫁人了吧!”
“甜酒酿喽——甜酒酿喽——”阿飞听到有卖甜酒的吆喝声,便一下子站起身来——这等闷热的时节,若是能美美地喝上一碗甘冽醇厚的甜酒,的确是一大幸事。他见路旁一位老翁正在拼命地吆喝着,便快步奔过去,掏出几文钱道:“老伯,给我来一碗!”
“老伯,先给我盛一碗!”突然,阿飞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只羊脂玉般漂亮的手。
他侧目瞧去,身旁正站着一位明媚动人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