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儿心里有些难受,两道凌厉阴鸷的眼神突然射来,吓了梓儿一跳,哪还敢再看,低着头退了下去。
裴琇阴冷的目光,一看向凤瑾,阴冷立即褪去,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
“朕没事,朕只是喝得急了些,朕没醉。”
凤瑾说这话时,两颊绯红,眼神迷蒙,水光盈盈的,让裴琇的心一点点热了起来。
心热的同时,又有些好笑,女皇的酒量不算好,这梨花白喝不了几杯就会醉,她都醉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没醉。
凤瑾冲他笑了笑,头往前一栽,若不是裴琇扶得快,她就要一头磕在桌子角。
“陛下——”
凤瑾脸朝下趴在桌子上,朝裴琇摆摆手,“朕没事,朕只是有些累了。”
醒酒汤很快端了来,裴琇扶起一直低着头的凤瑾,“陛下喝一点醒酒汤醒醒酒。”
凤瑾一直没动静,仿佛没听见一样,裴琇以为她睡过去了,慢慢的扶起她,想把她扶到榻上歇息,却见她双目紧闭,睫毛轻颤,泪珠儿不停的从眼角滑落,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
“陛下?”
凤瑾轻轻推开裴琇,再次脸朝下趴在桌子上,裴琇冷冷的看了眼站在边上的梓儿,“退下!”
门缓缓关上,屋子里只剩君臣二人,烛光摇曳,凤瑾的身子轻轻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凤瑾终于平静下来,慢慢抬起头来,脸上干干的,没有泪痕,只是红彤彤的眼睛,泄露了一切。
“抱歉,朕失态了。”
裴琇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凤瑾冲他笑了笑,慢慢站起身,“夜深了,朕该回宫了。”
她说着,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刚走出几步,便腿上一软,往旁边摔去,裴琇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伸手扶住了她,“陛下若不嫌弃的话,就在相府歇一夜吧。”
“不必麻烦了……”
“微臣不怕麻烦。”
凤瑾诧异的看向裴琇,只见他低垂着眼帘,神色平静而恭敬,凤瑾看不清他的眼睛,也看不透他真实的情绪。
“宫里太冷清,沈文卿又不在,陛下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就在相府歇一夜吧,明早微臣和陛下一同上早朝,若是陛下宿醉头疼的话,微臣会让人告知王全的,歇一天也没什么。”
是啊,宫里太冷清,所以刚和无名分别的她不想回那里,那个宫里满满的都是无名的回忆,她不想沉溺其中。
所以,她才来了相府。
她和裴琇一直以来针锋相对,斗得不可开交,却也是英雄惜英雄,她心底多少是有几分钦佩裴琇的,更何况裴琇身上有白晔的灵魂,她和白晔相识一千多年,除去后来的背叛,前面几百年的情谊也算深厚。
所以,她莫名的便想进来喝杯水酒。
听了裴琇这么说,凤瑾没有坚持要离开,慢慢坐回椅子里,冲裴琇笑了笑,“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微臣是国相。”
“你是国相,掌国事,又不是掌管朕的私事。”
裴琇抬起眼来,微微一笑,“陛下的事,没有私事,都是一等一的国事。”
凤瑾倒了杯梨花白,浅浅的啜了一口,勾了勾唇,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来,“想留下朕,只有梨花白是不行的。”
“陛下想要什么?”
“朕突然想听琴。”
从前白晔的琴弹得很好,沈文卿的琴也是弹得极好。
这个夜晚,凤瑾想纵情一回,喝酒听琴,抛下一切忧烦。
裴琇默然片刻,才低声道,“微臣不擅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