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谢青梓——此事儿交给其他人,她肯定不放心。可是谢青梓从小到大哪就让她们担忧过了?
回了谢家将此事儿和老夫人甄氏一说,老夫人倒是也没反对,只是点点头道;“如此也没什么。本来就是邻居,帮帮忙也是应该。卫世子也不是不靠谱的人,既是开了口,咱们能帮就帮一把。”
说着又嘱咐了谢青梓几句:“到底也不是自己的家里,真要什么事儿让你拿主意,你便是多问问陆老夫人的意思。别擅自做主。”
谢青梓应了,表示自己一定牢牢记着,这才叫老夫人放了出来。
一回了飞花院,谢青梓便是直接打了丫头,自己一个人去了秋千架那儿。到了那儿,下意识的便是去看了一眼墙头——却是看见了卫泽悠悠然的坐在了墙头。幸而那地方刚好有一片树荫,否则只怕就是晒得厉害。
见了卫泽果然在那儿,谢青梓倒是不知该说是为自己猜中了得意,还是该为卫泽的随意恼。最后便是干脆问了卫泽:“卫世子总是这般不守规矩吗?”
卫泽一愣,随后闷笑一声:“原来你在意这个。”
“那卫世子不如告诉我,我为何不该在意这个?”谢青梓不满卫泽那不在意的语气,便是又气鼓鼓的反问了这么一句。她越觉得,如今的卫泽和之前的那个印象中的卫泽,俨然是要判若两人了。
“以后不会了。今日先就这般罢,这般方便说话些。”卫泽也知道谢青梓肯定是在意的,当下便是叹了一口气放软了语气如此说了一句。
卫泽这样一说话,倒是让谢青梓一时之间根本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也恼不起来了,反倒是有些脸上不自在的低下头去,轻声道:“是关于陆老夫人的事儿?“
卫泽应了一声,而后才缓缓道:“师母早年经历了一些事情,以至于独子和孙女孙子都是没了。所以这些年来看似开朗,可是心里始终也是忘不掉那些伤痛的。师母很是喜欢你,你若是能多开导开导她,想来总有些效果。我也是怕她成日在床上躺着,到时候容易胡思乱想。”
听了卫泽这话,谢青梓整个人都是怔住了,仰头看着卫泽,好半晌都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她之前是猜过陆家怎么只有老两口,从不曾听说还有子孙亲眷。却没想到原来是这样……
卫泽的脸隐在树荫下,此时什么表情也无的样子,却是蓦然一下子就让人觉得棱角分明,且冰冷慑人。只是他的眼睛却是极好看,只让人忍不住有些沉溺,想仔细的看,看里头那些涌动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谢青梓失神了一阵子,最后才蹙眉问了一句:“没了,怎么会都没了?是外出遇到什么事儿了失了音讯还是——”
“当年圣上登基之前,生过一桩文字狱。师父的独子牵涉其中,被判了灭族。”卫泽见谢青梓这般神情,便是轻声的解释了一番:“师父当年因带着太子殿下去了山东,所以倒是逃过一劫。当时在府中的,只有陆家儿媳妇,以及陆家唯一的孙女。所以都没了。师母当时去了苏州探亲,所以也逃过一劫。后来那案子还没完,先皇便是去了,圣上登基之后便是大赦天下,故而师父和师娘便是免了罪。而后又过了七八年,文字狱翻了案,陆家这才恢复了往日的荣光,只可惜的是……”
从此陆家却是断了血脉,只剩下了老两口二人相依为命。
“师父待我如父,我便是他们唯一亲人,自是要侍奉他们到老的。只是我到底也不能代替子嗣,师母忘不了当时的事情……“卫泽说到了最后,便是又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当年的文字狱,却是牵扯了不少人,也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
谢青梓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委,一时之间只觉得震撼和浑身冷——政治这种东西,果真是要人命的东西。尤其是文字狱,不过是寥寥几个字,就能叫人妻离子散,九族灭顶……
而陆老先生也好,陆老夫人也好,都是极好的人,谁曾想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知当时他们是什么感受,那样惨烈和悲痛的事情,忘怀只怕是不可能的事儿罢?
谢青梓一时之间也是觉得心中伤感,满腔情绪不知该如何抒。最后便是只能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而后道:“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卫泽看着谢青梓,笑了一笑:“若陆家的那个小妹妹没遭遇那样的事情,今年也该是十五六的年岁,和你也是相仿。师母喜欢你,或许也有些移情的缘故,所以我便是拜托你了。”
一样都是风流灵巧讨人喜欢的,陆老夫人有所联想移情,也是情理之中。
谢青梓应了一声,却是更觉陆老夫人可怜。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