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梓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是更加难过的。
“既是中毒,那——”卫泽刚起了个头,就没再说下去了。
谢青梓想明白卫泽想问什么之后,先是一喜,而后又登时猛然的颓丧起来:若是中毒,那么自是有解药的。若有解药……卫皇后拖到了现在,只怕也是难有回天之天之力了。
“不管如何,总要尽力一试。”卫泽微微眯了眯眼睛,忽然出了屋子,叫了亲信过来吩咐了两句。
谢青梓也不知卫泽到底是想做什么,可看着他的确不像是冲动的样子,也就没太过担心,只随口一问:“你想——”
“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卫泽眯了眯眼睛,眼底全是孤狼一样的狠戾。
谢青梓看着,也不觉得害怕或是卫泽太过狠戾,反而只是觉得……心疼。
谢青梓仍是不知卫泽到底吩咐人去做了什么,不过看着卫泽这样,她就知道必是没什么好事儿的。当即轻叹一声,低声道:“沉星还需要你的庇护和扶持。”
所以,卫泽是断不能有事儿的。
卫泽就是沉星最后的依仗。毕竟就像是卫皇后说的,圣上又能依靠几日呢?
谢青梓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角落里也不吭声的沉星,以及旁边谢青樱,走过去拉了沉星一把:“沉星。”
沉星仰起头,却是满脸的泪痕。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沉星已是哭了。
谢青樱应是看见了的,只是她也没劝说或是怎么样,显是想让沉星将心头的不好受都哭出来。
谢青梓也清楚,此时让沉星痛痛快快的哭一阵子是最好的。可是到底看着沉星这样,她还是止不住的心疼,轻叹了一声:“沉星别哭了。”
拉着沉星在椅子上坐下,她掏出帕子来替沉星擦了擦眼泪,心里头也是颇为不好受,只觉得眼泪也是就要掉下来了:“别哭了,再哭就要喘不过气了。”
沉星却是停不下来,只仰着头问谢青梓:“娘娘她是不是要死了?”
谢青梓不知该怎么回,最后只能沉默了。
沉星见谢青梓不答,心里也就明白了。攥着帕子,最后声音低弱不可闻的问了这么一句:“是太子吗?还是金陵王?”
沉星问出这样的话,就已是说明虽他反应迟钝些,可是的确是什么都清楚明白的。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多半是太子。”
“我想杀了他。”沉星说了这么一句。语气竟是甚为平和,可……却透出了一股说不出的凛冽来。
沉星说这话的时候,心头怕是已经不知有多深的决心。
“总有一日。”谢青梓拉住沉星的手,压着心头的难受:“总有一日会的。”只是不是现在罢了。现在……还是卫皇后这头重要。
卫皇后这会子也不知是如何了,又能撑多久。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要多不好受就多不好受。
今儿明明是团圆的日子,可是……却生了这样的事儿。
卫皇后也不知和圣上在里头说什么,这半晌了也是没有听见里头再有什么动静。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圣上终于传话了出来。却是叫人去做月饼。
谢青梓一愣,下意识的就接了一句:“娘娘喜欢的口味我知道,我去小厨房做。”
材料都是现成的,做起来倒也是十分快的。
谢青梓做了莲蓉的,火腿的,还有玫瑰的,什锦的,还做了蛋黄的。
其实倒也不是这个时候想要来献殷勤,而是就那么干巴巴的等着着实太过煎熬难受了,她想找些事情做,至少分散分散注意力,也好叫自己不那么难熬。
而且卫皇后此时想吃月饼,若是她亲手做的,她自然也会觉得……舒服一些。
谢青梓将月饼捧着回去的时候,霍铁衣也是过来了。
此时此刻,与卫皇后关系亲近的几个人都算是到齐了。
卫皇后重又穿上了皇后才能穿的袆衣,衣裳层层叠叠,繁复又荣华。而头上也是盛装。竟是隆重到了不能更隆重了。
卫皇后重新上了面妆,此时倒也看不大出来什么了。若不是仍是躺在床上不得起身,倒是恍惚又一种已然痊愈的错觉。
而谢青梓只看了一眼卫皇后,就已是忍不住的挪开了目光。卫皇后如此的盛装打扮,只怕不是想要隆重些,而是……自知时间不多,故而做好了最后的准备罢了。
毕竟,卫皇后若去了,必是要如同现在这般装扮上的。方才能配得上皇后的身份。
谢青梓将月饼搁在桌上,强压着心酸轻声问:“娘娘想吃什么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