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这个回答有些浅白的可笑。
但晋王听了那一直眯着似乎被酒泡的睁不开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旋即便又隐下了。
“你去逛夜市了没?”他忽地语气一转,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向往。
卢岩愣了下,但忙点了点头。
“寡人记得河沿东大街口有个卖馄饨的…”晋王似乎并没有要他再描述什么,而是带着几分追忆缓缓说道,“我小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时总是去他那里吃…还给母后也带回去过几次,母后虽然骂我,但她也很喜欢吃…”
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不再用象征地位的寡人来自称,突然就好似自己邻居家的狗剩说起小时候追着卖麦芽糖的货郎流口水一般…..
这让卢岩很是意外,他抬眼看着晋王。
晋王眼睛依旧眯着,肥硕的脸上油光锃亮。
“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他似乎叹了口气说道。
卢岩当然不知道,因此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都几十年了,”晋王也不待他回答,带着几分自我嘲讽的笑,“那时候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如今早已经不在了…”
卢岩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他便什么都不说。
室内有一瞬间的沉默。
“婚期定了?”晋王话题又是一转,堆起笑问道。
这个问题卢岩能回答。
“按祖制寡人不能结交宾客,所以你的婚宴就不能去了,在这里,寡人就先吃一杯酒为你贺喜了。”晋王说道,一面从桌案上端起一金樽。
“多谢王爷。”卢岩大礼参拜。
晋王仰头一口喝干,哈哈大笑,他人胖,笑起来很费力,很快就有些喘不上气。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卢岩,去吧,成家,立业!”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笑道。
卢岩抬眼看他,晋王也看着他。
“让寡人看看,你能挣得的天地有多大。”晋王缓缓说道。
卢岩垂下视线,躬身拜谢,大步退了出去。
卢岩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便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来。
“父王。”他躬身施礼。
这是一个年三十左右,身形瘦弱的男子。
“这个人果真值得如此看重?”他带着几分迟疑问道。
“此人心中有大天地。”晋王缓缓一笑道。
男子犹疑一刻,显然不太明白。
看到他的神情,晋王脸上闪过一丝遗憾又几分怜惜更有几分嫉恨。
他的儿子本应是不亚于自己的睿智,却因为被圈禁这王府几十年不得出,得不到大天地的磨练被禁锢了聪明才智。
“且放手让他去,也让他知道,谁才能给他想要的。”晋王沉声说道。
男子这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次京里的人又派人来骂什么?可骂出什么新花样?”晋王转了话题看着他问道。
就在晋王宴请的前几天,新任太原知府上门代皇帝训诫,这训诫极为羞辱,日常高高在上的皇亲贵族,跪在一个知府面前,听着那老子教训儿子一般的斥骂。
这一次晋王一反往常谦卑恭顺托病不出,由儿子代替,新任太原知府虽然极不乐意,但他初来乍到也无可奈何。
“父王休要在意,这康守业不过是一御史,仗的就是嘴皮,上窜下跳成不了什么气候。”男子恭敬说道。
晋王伸手重重的一拍桌案,整个人如同肉山一般颤起来。
“寡人不在意!寡人不在意!寡人自十五岁就出宫征战,母后薨不得见最后一面,十几年未曾踏入京城一步,为了保命你我父子像猪一样被他们养着,…..”他喘着气哈哈笑着。
他说这笑着,情绪越来越激动。
“父皇啊,你的儿子我不在意!”他双手向天哈哈大笑,“恩义千斤不抵胸脯四两,为了你那宠妃为了你那宝贝儿,你将孩儿我如此糟践,孩儿我不在意!如今你那宝贝儿福薄走了,你的乖孙子才坐稳位子就要将我踩在脚下,我不在意啊!我真的不在意啊!”
看着晋王陡然情绪失控,那男子知道父王十几年来的苦闷,屈膝跪下哽咽哭泣。
“骂寡人笼络国臣。”晋王收了笑,哼哼几声喘着气冷下脸,肿泡的双眼猛地睁大,闪过一丝寒光,“安儿,去开仓放粮,寡人要赈济太原府的流民百姓!”
男子惊愕的抬头看着自己的父王。
“父王..”他忍不住喃喃道,眼中迸出熠熠神采。
终于不用再藏着掖着装着忍着过日子了吧,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出去看看这大天地了吧,这是原本属于他们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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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梅宝等的忐忑不安时,终于看到卢岩的身影走出来。
“怎么样?”她忙几步过去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