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兰和采鸢一左一右的将绿柳扶住了,看着绿柳几乎昏厥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采鸢咬着牙,伸手替绿柳去系护膝:“你好歹偷偷懒,别那么死心眼硬撑着。这么晚了,谁来管你的事儿。”
陶君兰则掏出揣在话里的面饼子;“来,吃点东西。”这么冷,要是不吃点东西,也不知道要怎么熬下去。
绿柳晚饭也没吃,此时早已经饿得厉害了,就着陶君兰的手狠狠的吃了几口,几乎不曾噎住,这才好了些。许是吃了点东西的缘故,绿柳的精神气儿好了许多,忽然眼里就滚下泪来,咬牙切齿道:“这一次是我着了道了!”
陶君兰和采鸢都是一惊,看着绿柳说不出话来。
绿柳嘲讽的翘了翘唇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这件事情哪里是关我的事儿?我只负责送东西,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乱放了衣裳,栽赃了我!”顿了顿又后悔道:“也是我自己糊涂,竟是不知道做点防范!人家这是挖坑给我跳呢!一口就咬定了是我的错,连辩白都不许!”
绿柳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冤屈和恨意。
陶君兰自己琢磨一下:“你觉得,是孙姑姑给你下的套子?”
绿柳冷哼:“除了那个老虔婆还有谁?”
陶君兰沉默了。她觉得不像——可这话她却没敢说出来。这会子绿柳认定了,她纵然说破天去,只怕绿柳也不会相信。
可是应该真不是孙姑姑。孙姑姑没那么傻。毕竟,出了这个事情,孙姑姑两头都吃了挂落,面子里子都不好看,又是何必?
不过,孙姑姑这次处理这件事情的态度,却又说明了孙姑姑对绿柳的打压态度。孙姑姑心里未必不明白,可是还是选择了这么做。其心,也未必正。
陶君兰这样想着,可采鸢却已经是相信了:“是了,以前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情,必是她搞的鬼。”
陶君兰眉头微微皱了皱,还是没说话。算了,这个时候说了,只怕采鸢得讥讽她是在讨好孙姑姑了。又是何必?
再则,这件事情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绿柳受罚被打压已经是事实,而绿柳也无法找孙姑姑要个公道——就是找出了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孙姑姑也不会理会,还绿柳一个清白。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少,现在是不适宜多事儿的。
陪着绿柳呆了一会儿,绿柳就催着她们走了。这事儿,让人现了都要受过。
第二天绿柳罚完了,就开始洗衣裳。孙姑姑将绿柳原来的差事,给了另外一个人。偏偏那人还和绿柳有点过节。气得绿柳咬牙切齿的。
陶君兰除了劝着,也只能偷偷的帮着绿柳洗一点衣裳了。毕竟绿柳也做了许多年松快的活计,对这种粗苯的活儿,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绿柳也是个硬气的,面对刁难一声不吭,愣是在天黑之前洗完了。只是手指一根根的都成了红萝卜,几乎都直不了了。筷子都捏不住。看得陶君兰一阵阵的心酸。
心酸之余,就有点忐忑了——谁知道,下一个孙姑姑要处置的人,是不是她呢?
陶君兰安慰自己的想道:横竖当初没有绿柳的帮忙,现在也不会做这样轻省的活计,就算现在被打回原形,好歹也享了这么几个月的悠闲了。
陶芯兰那儿,她也含含糊糊的说了这个话,没想到陶芯兰倒是懂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干活儿么?文杏姐姐说了,若是我再做以前的活,她就偷偷帮我。”
陶君兰一笑,拍了拍妹妹的头:“傻孩子,怎么好意思让文杏姐姐老帮你?”
陶芯兰捂着头:“我也帮文杏姐姐做事儿的。”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我觉得,其实绿柳姐姐这件事,是有人搞鬼。绿柳姐姐平日里,得罪了不少人。”
陶君兰默然不语。绿柳这个人,喜欢结交,性格也爽朗,又能干伶俐。虽然人缘好,可也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刘姑姑还在的时候。说句不好听的,那时候,难免绿柳是有些狐假虎威的。呵斥起人的时候,也挺凶。虽然这也没什么,可到底还是让有些人不舒服了。另外再得罪人的,就是帮着人买东西,赚中间费的。
宫外一盒胭脂也不过几十文,可拿进宫里来,至少是一两银子。翻了倍都不止。这不仅叫人眼红,也叫人肉痛。
正想着,冷不丁的一个宫女突然就进来了,硬邦邦的丢下一句:“孙姑姑让你去一趟。”
陶君兰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声。孙姑姑,找她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