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陶君兰斜睨她,依旧不明白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意思。
秋芷叹了一口气:“人挪死,树挪活。奴婢也老大不小了,自然是要为自己挣一番了。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籍籍无名的老死在王府里。随便配了小厮,以后的儿女也为奴为婢。”
“你今年多大了?”陶君兰心中一动。
“明年就整整的二十有二了。”秋芷诚恳的看向了陶君兰:“奴婢虽没什么大本事,但是总也有些长处的。还请侧妃留下奴婢在身边伺候吧。不管是几等丫头是做什么,总比如今强。”
“我记得府里的规矩,最迟二十二就要配人了,是不是?以前在宫里,还可能放出去,如今在王府,却是没有那个道理,多半是配了府中的家丁护院或是小厮之类。管事的话,估摸着应该也轮不上你。是也不是?如今是王妃管着家,专门管这一块的人,我记得是王妃的陪房?她是不是给你寻人了?”陶君兰目光如炬,落在秋芷的面上,似乎能透过皮囊看见她的内心。
秋芷苦涩的点了点头:“要配的是那陪房的侄儿,又矮又黑也就罢了。可之前已经死过一个媳妇了,听说他还喜欢调戏丫头……不是个好的。”
“你为什么不去求王妃呢?”陶君兰又问,“你是宫里出来的,你若去求了,怎么也不好委屈你了,肯定也要顺你意思的。而且我记得,府里的规矩就是,若是实在不愿意,是不能胡乱配人的。”
“王妃不会理会我的。”秋芷苦笑:“我不过是个丫头,悄无声息的就配了,我怎么闹也没用。规矩?规矩那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再说,王妃如今心情不好,我若一头撞上去,只怕死得更惨。再说了,我与侧妃总也算有些情分,侧妃心肠又是好的,怎么也不会不管我的。”
这番话,可谓剖心了,连这等的小心思都说了出来。可见秋芷的确是豁出去了。
陶君兰点了点头,倒是理解秋芷这点儿小算计——自己的终生大事,不能有闪失,自然是哪边胜算大就投奔哪边。
“我也心知侧妃不好明着驳了王妃的脸面,所以,才想出这种折中的法子——侧妃屋里的人,将来都是侧妃做主的。王妃那边插不上手。我一旦来了侧妃院子,那边自然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秋芷又说了几句,同样是推心置腹。
陶君兰不禁笑了:“你倒是想得果真周全。”
秋芷跪下身去,一额触地,恳求之色再明白诚恳不过:“只要侧妃肯帮奴婢这一回,这辈子奴婢都是侧妃的人!”
“那我问你,当初你又为何替皇后办事呢?”陶君兰一笑:“皇后娘娘如今是的姑妈,你是不是算准了,纵然不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只看在皇后娘娘脸面上,我也会帮你这一把?”
秋芷一怔,连连摇头,想了想又重重磕头下去:“奴婢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昔日在宫中,奴婢身不由己,如今到了王府,卖身契俱在王爷手中,奴婢哪里还敢再替皇后帮忙?奴婢虽然糊涂,可这点却也看得分明,知道谁是我的主子。再说了,昔日在宫中,奴婢也就起个观察的作用,其实每一个皇子身边,都有像奴婢这样的人。要说真要做什么,却是不曾的。”
陶君兰点了点头。心中倒是有点佩服皇后的大手笔了——同时也十分明白,皇后的控制欲真不是一般的强。别说皇子们,就是几个媳妇身边,不一样许多眼线?
“秋芷,你想要什么?到底想要什么?”陶君兰轻声问,目光温和宽容。
秋芷断然言道:“奴婢不想这辈子毁了!奴婢不愿意以后过的是腌臜日子!若那般,奴婢宁愿剃头当姑子去!再不行,一头碰死也不会嫁那么一个人!”
秋芷这般性烈,倒是陶君兰没想到的——以前秋芷的表现便是玲珑,谁也不轻易得罪,总是很得人心。她一直以为,秋芷这样的人,其实性子是最顺着利益走的,绝不会为了性情上的缘故,就做出什么决然不顾后果的事情。可现在,她倒是真有点儿刮目相看了。
“女子这辈子,两次大事决定了命运,第一是出身,第二便是出嫁。出身咱们谁也做不得那个主,这个全凭天意。所以,才更显得第二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弥足珍贵。秋芷,你说是也不是?”陶君兰缓缓笑了。
秋芷凛然:“侧妃说得是。”
“你告诉我,你想嫁个什么人?”陶君兰又问。
“不求富贵,不求别的,只要一日三餐饭不愁,能护着自己家人不受苦不受委屈,奴婢便是心满意足。”秋芷想了想后双颊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最重要的是,决不能有眠花宿柳的陋习,更不能好色贪财滥赌的。他必要对奴婢好才行。”
陶君兰禁不住的想:这个要求虽然不算高,却也算是贪心了。不过,秋芷倒是个有心气的。对自己的终身大事,的确是十分看得明白。知道嫁了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最好最幸福。
那么,自己要不要帮她这一把呢?毕竟,秋芷是皇后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