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蹄子,大头你都吃了吧?”她说道。
丫头面色微微红了下。
“哪有啊。”她嘻嘻笑道,“我跟着姨奶奶过的就是他们几辈子过不来的好日子,谁还在乎那点东西啊。”
周姨娘笑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就你会说话,去吧,下去吧。”她说道。
丫头笑嘻嘻的退下去了。
屋子里陷入夜色的安静,昏暗的烛灯下,周姨娘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笑容,她抬手挥灭了灯,整个人被黑暗吞没。
谢氏一天天的好转起来,第三天的时候脱离昏迷,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
屋子里齐悦几乎插不上脚了,周太医安老大夫几乎时时刻刻的呆在里面,好奇的研究谢氏,而齐悦也乐得不管了,第一这时候还是主要靠这些大夫们来根据脉相调整用药,第二谢氏见了她还是会激动。
倒不是说齐悦怕她,而是懒得理她。
大厅里求医问药的人川流不息,看起来跟往日差不多,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跟往日不同的。
“刘大夫现在没空,齐大夫可以吗?”引导的弟子问道。
那看病的人面色露出一丝犹豫。
“这样啊,我,我觉得,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一会儿再来吧..”那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待那弟子再说什么忙忙的转身走了。
“什么事啊,装的一点都不像..”弟子喊了几声无果,撇撇嘴说道,转过身愣住了,“师父..”
齐悦对他笑了笑。
弟子面色红,有时候撞见尴尬事,比自己做了尴尬事还尴尬,他如今就是这样感觉。
“去忙吧。”齐悦含笑说道。
弟子如释重负忙应声走开了。
还是有变化啊,齐悦深吸一口气看着门外。
当然有变化。
此时王庆春的会客厅里,几个大夫正说笑。
相比于前那种带着压抑的笑,现在的笑就舒心了很多。
“..虽然那定西侯世子一力将事情担了起来,但到底是死人了。”王庆春笑道,捻须,“这就跟一座堤坝裂开了一道口子,虽然看上去依旧坚固,但…”
他说到这里笑而不语了。
“民众的信任被捅破了,那么,民众对她就会存疑。”另一个大夫笑道,“下一次她要再这么胡闹,大家可就不会像以前那样买账了。”
“就是就是,她胡闹的也够多了,可见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另一个笑道。
大厅里气氛欢悦。
“可是..”在座的一个人笑着笑着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忍不住问道,“可是,这样的病人,的确是救不活啊,怎么能算是胡闹呢?”
大家的笑声一滞。
是啊,谁都治不好的病她治不好了,有什么可高兴的?好像是他们都能治好,而这女人逞能没治好砸了招牌似的。
“医者不治必死之人,这种病症她就不该治,还什么输血,什么开胸,哼,我看治是假的,故作高深顺便练练手是真的。”王庆春哼声说道。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大家恍然纷纷点头。
“还搞什么防疫什么消毒,我看也不过是花花架子。”大家说道,“这一下,看谁还信她的。”
这样,那些民众不会再盲目的追捧这个女人了吧,日子又能恢复正常了吧,所有人都舒了口气。
齐悦拍了下手,在桌子前坐下。
“日子终于恢复正常了。”她说道,松了口气一般,神情轻松。
阿如在一旁看着她神情担忧。
“喂,你别这样看我好不好,我说真的呢。”齐悦笑道。
“你也别难过,其实,看病都是会死人的,刘大夫他们都说了,你别往心里去..”阿如说道。
“我真没往心里去。”齐悦笑道,转动羽毛笔,“没错,这世上哪有什么神医啊,只要有伤病就必然有死亡,要不然,还要大夫做什么..”
她说到这里吐了口气。
“这件事其实是好事。”她笑道。
好事?阿如看着她,她就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想要安慰别人,一定也不在乎自己。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齐悦说道,将手里的笔放在桌子上,“虚幻的美好早点捅破总比晚点的要好,现在大家终于知道,我不是神医,不可能包治包好,这样,我也卸下担子了,当遇到不能治的病症再说我尽力但是不能保证结果的时候,大家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认为我是谦虚了,这种盲目的崇拜信任,其实是很可怕的,当然我也不用那么…自责了。”
阿如渐渐明白了,点点头,收起了担忧。
“所以以后大家就能正视娘子了。”她说道。
“对,我终于可以跟其他大夫一样了。”齐悦笑道,一面甩了甩手,“这样,难道不是好事吗?”
阿如看着她终于露出轻松的笑了。
“当然,虽然正视失败,但我们的目标却不会变。”齐悦挥手说道,“那就是,继续努力努力努力!”
“是,努力努力努力。”阿如学着她喊道,带着几分羞涩晃了晃拳头,一面想到什么咧嘴一笑,“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
齐悦看着她,仰头哈哈大笑。
“没错!我们的目标,从来没变过。”她说道,握了握拳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