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溪自嘲一笑,却也是真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是刚从乡下回了京城,不懂规矩罢了。”
朱礼挑眉,却是嗤笑一声:“你只怕不是不懂,是故意装不懂罢?”
杨云溪尴尬了好一阵子,被说得无言以对。
“你总喜欢伪装。”朱礼几乎是以叙述一般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话,半点不确定也没有。
杨云溪愣住,呆呆的看着朱礼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喜欢伪装,甚至有时候她自己都闹不清楚哪样才是真正的她自己。她以为不会有人看出来,可没想到朱礼却是看出来了。
朱礼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指伸手将杨云溪耳边散落的鬓拢在了耳后,声音轻柔却又有力:“以后你也不必再如此辛苦了。你也好,小虫儿也好,还是以后我们的孩子也好,我都会护着你们,不让你们受委屈。”
杨云溪更加的呆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朱礼会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这根本就不像是朱礼会说出口的话才对。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微妙。再加上朱礼的语气和神色,她更是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根本就是假的,是虚幻的,并不是真实的。
朱礼却是贪恋一般的用指尖在她面上触碰,眼底的情绪几乎都要满溢出来:“产房里的情形,我听说了。那时候,纵然知道你已经是平安无事,可是心底还是忍不住惧怕。阿梓,或许你不信。可是我却是真的怕。”
叹息一样的声音,却是带着狂暴的力量,直直的装进了她的心胸之中,去狠狠的撞击她好不容易垒上去的城防。
杨云溪紧紧的握着手指,心中不住的对自己说:不能信,不能相信,决不能相信。假的,都是假的。帝王无情,朱礼这样在深宫长大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在意一个女人?而且朱礼这么多女人,哪一个不比她强?要说美貌,比她美貌的多了去了,要说性格,比她更好的也是多了去了,她又凭什么让朱礼这样对她不一样?
“你还是不信。”朱礼的手指紧了紧,唇也是抿紧了,仿佛带着莫大的怒气。可偏偏他语气却是冷静得可怕。
杨云溪不敢和朱礼对视,这一刻只能是低下头去一声不吭。她说不信,朱礼必然会恼,可是若说信,她自认却是做不到在朱礼这样的目光下,去撒谎。
这样的朱礼让她有些情不自禁的慌了神,让她情不自禁的觉得惊恐,却是又让她想要靠近过去——就像是飞蛾扑火。
理智告诉她不能也不该,可是她的冲动却还是如同浪潮一样一次次冲刷理智,一次次的叫嚣着要压过理智。
“罢了,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曾骗你。”朱礼却是又在杨云溪几乎都要冲动的那一瞬间又收了情绪,放缓了声音,却又偏偏诚挚恳切。
杨云溪的手指又紧了几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朱礼。而就在此时,小虫儿却是仿佛感应到了屋子里的气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只有杨云溪自己知道,在小虫儿哭出声来那一瞬间,她竟是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此一来,她却是不必回应朱礼了。
与之相对的,杨云溪却是不知道在这一瞬间,朱礼心里到底有多失望。不过朱礼却是将这份情绪掩藏得很好,并不曾表现出分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