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布的名号,她是听过的。冥王嘛,修仙联盟的死对头嘛。虽然和他们东南之地的普通百姓没什么关系,但那些故事倒是听过的。故事中,他是个可怕的魔头,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能止小儿夜啼,比阎王还吓人。故事中,他还是丑陋无比的怪物,可为什么这么好看?
“怕了吗?可还要我救你?”百里布唇角微动,苦笑若隐若现。
“我不怕你。只是······你和想象中不一样。果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眼睛也不一定为实,不然为什么有傀儡术百里布的语调里突然有些悲伤,“就连自己的心,也是会骗己的。”
“多问几遍,多等等就好了。欺骗嘛,总是不长久。”乐飘飘的心,忽的一软,觉得有必要安慰百里布。眼前的男人,总让她感觉特别特别寂寞,想让她抱在怀里。
百里布一怔,继而释然笑笑,“是啊,时光,流年,多好的东西。就算连心也忘记了,只要等得,还是会明白的。”
“你忘记什么了吗?没关系,我也失忆了。”
两人这么一问一答着,就像朋友间的聊天,那闲适的样子与周围逼仄的环境极为违和,可百里布已经快速的靠近了过来。
但他的脚才踏在乐飘榍ˇ的结界之外十丈,大地猛得又是一抖,刺耳尖利的摩擦声突然响起。
百里布蓦然停下脚步,全身崩紧着戒备。
不管是谁,既然把飘飘困于地下,十成十就布下了陷阱,眼前的情况更说明,飘飘不是因为倒霉才陷于地心之中的。所以,他表面上看来平静,心中却一直紧张着周围的动静,若出了什么变故,先把飘飘护下来再说。
而这瞬间的停顿,却令周围的景物生虚化,再凝固平静时,百里布骇然现飘飘距离他又远了。不多不少,正是他初“看见”她时的样子。
他眉头皱紧,快步又向前行。不出意外的,当他接近飘飘十丈之内,她的位置就会再度转移。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仍然如此。
“你一接近,我就会被推开,一直保持着同等距离吗?”乐飘飘也现了这个问题。难道说,她就永远不能接触到百里布,甚至永远不能重见天日?
“更远些了。”百里布心中一叹,终于明白对方是为了引他出来,布局让他耗尽力量,然后出手擒之。而他明知如此,去也一定要出手。可笑的是,对方真的算准他救了飘飘,就无力再抵抗了吗?
飘飘经历了生死,五百年时光流过,却仍然被利用来攻击他。是谁?修仙联盟?看手段不像。毕竟,三大帅主隐居,条件是完全退出争斗,两不相帮。那三人的修为已经彻底恢复,修仙联盟不敢惹起他们之怒,毕竟那意味着腹背受敌。可是,谁会这么做呢?谁会得到利益?或者,仅是为了他?
感觉到飘飘的呼吸急促起来,感觉到她的心脏跳得快了,感觉到她极力掩饰起的惊恐和不安,他的心,他那颗曾经为她挖出,又由她安放回来的心,揪紧的疼。
所做的一切,是想让她无忧无虑的活着,可却始终牵连她。今天他若从一开始就忍耐着不出手,对方也许会放飘飘一马,她的三个师傅也会想办法救她。对方对他是试探,又是他关心则乱,中了圈套。
遇到她,他做的决定总是错。这,就是劫数吗?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还是走吧。”乐飘飘很沮丧,却也知道这样走走退退,到底没有个终了,只能累死了事,“如果可以,请你帮我带话给我的师傅……”
她没说完,因为惊讶地看到百里布不知从何处拿出了弓箭···…比寻常弓箭大两倍,弓身雪白,弓弦如银,连箭只也是亮白色,在黑暗中夺人心魄。
百里布弯弓搭箭,箭尖划破自己的中指,沾血之后对着她。
好奇怪,她一点不怕,一个眼盲的人拿箭对着她,她心底深处却明白他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你要做什么?”她好奇地问。
“此箭最是执着。”百里布沉声道,“箭头若沾着某人的精、气、血,对准之后,弓箭便一直追逐此人,至死方休。除非以大罗之仙之力,转其至相近之体。而若沾了我的血,射中之物就再不能逃离我左右!”
“不要!”乐飘飘一下就明白了。
百里布是要以日月弓、乾坤箭固定住这片会动的土壤。禁锢着她的地方,明显是被施了无尚大法的,所以别人无法靠近。百里布此举,是利用弓箭的神力,但也是要以自己的修为为倚仗。要知道自然之力,无比巨大,以人力对抗地力,说不定会令施救者受重伤。
她想逃脱,可不能以牺牲别人为代价。
可百里布并不回答,神情傲然的连放了四箭,钉在她结界的四个角。当箭只深入土壤,周围剧烈扭动了起来,似乎是疼得颤抖!好像她身处一只巨大土兽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