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石中玉搬到了映春宫。
她觉得这宫的名字好别扭,春宫,春宫,谐音有问题。本怀疑是皇上风流的地方,没想到地处皇宫的最偏僻处,好多年没人住的样子,高大院墙内的荒草长得非常茂盛,到处全是蜘蛛网,还好建筑没有问题,收拾一下还蛮好的样子。
皇上这回还赐了十几个宫人侍候她,她知道是慕容恪和皇上做了某种交易,但慕容恪没出现,她也没多嘴问。吩咐了宫人们整理打扫,她干脆又转回皇观去,把皇后要杀她的事说了。
她想过了,要想制止皇后,只有皇上。而皇上既然和慕容恪达成某种协议,就应该保住她的命。斗心眼儿,她不是对手。斗手段,她没有那个实力。那么就当面锣,对面鼓,让大家全阴不起来。
“你以为,朕会怎么做?”皇上连眼睛也没抬。
“不敢揣测圣意。”石中玉规规矩矩地说,“只是报告皇上一声。”
“你比老七聪明。”皇上笑起来,“有时候直截了当是最好的计谋。”
我只是嫌麻烦,在您老人家眼里,所有人都一肚子弯弯绕,都憋着使坏。这算什么?是极没有安全感的控制狂吧?其实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真诚,有一种东西叫直率,活得这么累,当皇上真的那么好?
石中玉很无语,暗中翻翻白眼。不过虽然皇上这样的态度就是表明要保护她的安全了,她也知道慕容恪不会放任有人伤害她,但她还是很快回到映春宫,不想在外面游荡惹事。
人多力量大,那十几个宫人又是做惯差事的,映春宫很快收拾一新,大开着各个房门,让空气流通。石中玉做为“主人”,自然住了最正中那间大屋,前前后后共十几间小房,除了放东西的,就分给宫人们了。
来侍候的宫人全是最低级的,虽然手脚麻利,长得也不错,但不是机灵得宠的,平时几个人挤一间住就不错了,也经常吃不饱,穿不暖的,现在个个有了自己的房间,又看皇上的赏赐很多,主子又是个看起来很好脾气的小道士,个个暗叫幸运。为了长久留下,干活儿更加卖力。
除了家具,被褥帐子全是新的,熏过香也晒过,用起来松软舒服。室内的摆设还没赏赐下来,到处显得空荡荡的,却有巧手巧心的宫人摘了鲜花摆放,倒也显出人气和生气来。但毕竟是关了这么久的院子,霉味不可能立即褪尽。好在天气还热,晚上石中玉就开着窗子睡。
大燕的皇宫内是有纱窗纱门的,这一点比较幸福,早先用驱蚊香料熏过,再扣上纱窗,不用担心临近秋天,把人往死里盯的蚊子们。
环境不错,应该说自从进宫后,是石中玉最为轻松愉快的一天。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睡不着,身子还一阵阵燥热。最后,她觉得是床的缘故。
映春宫的主屋很宽敞,本来摆设少,应该显得空旷才对。可事实却不是如此,因为她身下的床超出常例,比那种宽大得像小房间的拔步床还大,而且是摆在房间中央的。床上上好的鲛绡帐轻薄透气,自顶上垂下,层层叠叠地有三层之多。白天看还没什么,偏偏月光会从窗边倾泄下来,映得那张帐子如云似雾,还晕染出淡淡的莹白暗粉,就像美女的皮肤。
这造型,这意义,这月光,都充满着一种春情的气息。怪不得这里要叫映春宫,果然能映出*光一片。而且,当轻风拂过,有一种能让人的小心肝怦怦乱跳的感觉。
怪不得有歌叫《都是月亮惹的祸》,因为人有时候被理智束缚,只有在特定的环境下才会最遵从本能。但这样一所宫院,为什么荒废了呢?又为什么,要赐给她呢?
石中玉从床上坐起来,抓抓脖子,因为感觉有点点痒,脑子里却稀里糊涂地想着这两个问题。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响动,心嘭的一下抓紧了……这响动是她听惯了的,因为某人从来不肯好好敲门,永远是崩断门闩,直接闯进来,永远不顾忌别人的感受,任性霸道得让人抓狂。
咚咚咚……
心跳如擂,就像那脚步声踏出的一样。其实慕容恪走路的声音几乎没有,可石中玉就是听得出来。
接着,他的身影透过重重鲛绡纱帐,映入石中玉的眼帘。模糊,却也清晰。
“殿下……你怎么来了?”她问,嗓子眼儿干。
慕容恪没说话,上前几步,直到床边。那纱帐被他挤开,又纷纷从他肩头滑落,就像他穿云破雾而来,带着一身的风霜。
他身上穿着暗玄色织棱纹的长衫,腰系暗紫色玉带,头上是同色玉冠,搭配着深幽的、隐约蓝的眼睛,整个人都像是从黑夜中分离出来,却又晕染于其中。那黑暗的气息,和那纯粹邪恶到撩拨人的目光,都令人忍不住轻轻颤。有点点冷,有点点怕,有点点想逃,却也有点点期待,有点点想拒绝,更有点点欲罢不能。
这一刻,他确实是魔鬼,yn*着人,想要堕落。哪怕,后面是万丈深渊,无边地狱。
石中玉伸出手。
慕容恪没有坐到床上,也没有拉她的手,而是弯下身子,吻她。
两人的双唇触碰的瞬间,类似于呻吟的叹息声双双响起。还有,那重回彼此怀抱的颤栗也同时出现。他们,就像中了情毒的人,无法摆脱那控制,无法克制那感觉,只拥紧对方,藉由那渴望的身体温暖自己,冰凉自己,彻底降温,却也彻燃烧。